世人总以为当背负太多走太长的路会很辛苦,需要放下歇一歇,但做为被当成未来一族之长悉心教养而成的王淳一来说,当你有能力且习惯于此,那么包袱也就不再是包袱。解决问题,帮助身边的人,并且为他们考量可以考量的一切,我能做,而你们又需要我去做,那么这其实是一种幸福。
这世上有万千种幸福滋味,能与被需要相提并论,想来没有多少种。当拜苍诘为师后,他身边的人便越来越强大,更多的时候是他需要他们,而不是他们需要他。虽然他并不会因此而惶惶不安,但他却喜爱为他人忙忙碌碌的感觉,充实而愉悦。
浮苏师姐曾说过,上天让他到他们所有人身边,是对他们的奖励,其实他更认为,上天让他成这样的人,并来到他们身边,是对他自身的奖励。直到后来成为乘云宗一宗之主,王淳一仍旧坚信,上天给他的这一世是奖励,是对他往世的赞美与肯定。
按浮苏的说法,他治愈了许多人,可似乎唯独有一个人,不好被治愈,那就是浮苏留给王淳一照顾的阿凉。阿凉骨子里的卑怯随着她修为的增加越来越不显,但这种阴暗面始终存在,曾有两个天资相当出色的乘云宗弟子向阿凉表示喜爱,但阿凉却不言不语的避开。
淳一能感觉到阿凉对其中一名弟子并非无情,只是那名弟子出身极好,风仪极佳,人们很难于不对这样的子弟心生喜爱。阿凉终归也是个心怀情思的女子。怎会不欣赏那样的儿郎。淳一旁观着阿凉的退避。亦有心相帮为二人达成姻缘。但到底还是失败了,阿凉骨子里有多卑怯,表面上就有多矜傲自持。
后来那两名弟子各自找寻到伴侣,阿凉曾在某个静夜里,为其中一人整夜未眠,但她却不肯向任何人吐露她心中的悠悠情思。
看着阿凉自那夜过去后,一如往常的笑,一如往常的活。淳一心中有些不忍:“阿凉。”
“淳一师叔,您有事?”阿凉很敬佩淳一的,一个人要做得这么完美,多么不容易。不管为人处世,还是行事风仪,世间大约都没几人能敌得上淳一师叔。沉渊师伯容色远胜淳一师叔,但失几分温容有度,也少几分平易近人。
“阿凉,欢笑不应为着谁,而应只为心中愉悦。”淳一轻声道。
“那么。淳一师叔的笑都是因为心中愉悦吗?”阿凉反问。
“是,我若不愉悦时。便不会笑。你瞧,此时我不愉悦,便是对着谁也笑不出来,但我若是愉悦时,对着恨不能啖其肉的人也能笑出来。我从不骗人,因骗人者难取信于人,更不骗自己,连自己都骗的人必定孤独得三千世界也只能独行。”淳一说罢,又指向阿凉嘴边微有些僵的笑意说道:“阿凉,你的笑是为骗人,还是为骗自己,又或是都有?”
阿凉没有接话,虽有些微恼,却知道淳一是一片好心肠,她又岂是那不知好的狼心狗肺之辈:“也许是骗自己。”
淳一:“骗自己的时候,伤了爱重你的人,亦伤了你自己,伤敌八百,自损一千,阿凉,这样下去寂寞将如星海无边。”
“你不会懂,师叔在凡世中便出身大族,被上上下下关爱着成长,后又拜秦圣师祖为师,人生可谓一帆风顺,从无波澜,又岂能懂我心中如何挣扎。你们都觉如今我已无需惶惶,只是一路走来悲欢冷暖岂能忘却,我知道淳一师叔是为我好,只是我这心还是无法走出来。也许总有一天会破开这一切,但至少现在,我还做不到。师叔,不要逼我,岁月漫长,何不顺其自然呢。其实我已经放下,让一切自然而然,只是你们却总是时不时地用你们的态度提醒我,我还有那样的过往。”阿凉轻叹一声,她固然是不能忘记过去,但未必代表她就会把过去顶在头顶上过日子。她是无法放下心底的卑微与怯懦,但不代表她会永远如此,她懂,便由心而行,并不拘着自己非要朝不卑微,不怯懦去行事。
堵不如疏,师傅说过,不怕心底生魔障,就怕心有魔障却不愿直视,却不愿面对,不愿解决。她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在时间里消磨着这些,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本能岂是那么容易消磨去的。
“欢笑与人分则成双份,痛楚与人分则减五成,师姐说过类似的话,你总记住师姐的一言一语,想必这话应当清晰明了。阿凉,你不需要把过往的伤口晒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你要做的,是把你现在正在发生着的悲喜告诉身边亲近之人。不要总是独来独往,人活于世,岂能一个人过一世,阿凉试着敞开心扉接纳我们。”淳一说罢也不再多言,只是看向漫山晚霞,霞光中有金芒隐隐,彩雾蒸腾,青山亦格外冶艳迷离。
“那好啊,最近我很难过,因为致清师兄娶了别人,师叔,你帮我把他抢回来怎么样?”阿凉笑着看向淳一。
“只要你想,师叔便去为你抢来。”淳一心说那是双修道侣,并非嫁娶,致清心中只怕如今还想着阿凉,这么想着淳一便觉得这事也不难。所以他是很认真地考虑这件事,并不是当成玩笑来说,淳一最擅长的就是说真话,而且说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能对得上证:“要不明日师叔便为你出面?”
阿凉:……
师傅,您说得对,淳一师叔绝对是天底下最较真的人。
“我说笑的,虽心里不免难过,可是已经放下了呀。这都多少时日过去了,他好不容易找着可心之人,我蔫能拆毁一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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