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身边毫不意外的守着石云清。
没有大哭大闹,她醒来后,苍白的一张脸沉默着,仿佛没有看到石云清。
而石云清也没有如往常那般,见她醒来就上前端茶递水,关怀备至,也这么沉默的望着她,望着她把自己当成空气,无视掉。
床榻边的烛花,噼啪响着爆开,腊月这才悠悠的叹口气。靠在床边,用淡淡的,毫无波澜的声音问道,“你早知道戴雪一定会死,对不对?”
“我没有!我与他有君子之约!我……”
“住嘴!”腊月低声怒喝,“不要说什么君子之约,以你石云清的聪明才智,我不信你没想到过姓高的会这么做,我不信你没有预料到暗箭冷枪。”
腊月头都没有抬,甚至人都没有动一动的,“这些连我都能想到的事,你会想不到?呵呵,石大公子,石云清!”
字字如刀,将能言善辩的石云清凌迟。
“你一定会说,这关我什么事?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高思远想做什么又不是我能阻止的对不对!”
石云清向前一步,“我……”
“你怎么样?你扪心自问,摸着良心回答我,你敢说你没想到这些?你敢说设下此计,诱阿雪前来的时候,你没有想过让他就此命丧四明山,再也回不去!”
一字字一句句,如重锤尖刀砸在石云清身上,令他站都站不稳的,踉跄着后退着,跌在椅子里。
他想到了,他当然知道会是这个结局,那时候明明想好了的,明明已经预料到了的,所以,才故意放松了对潘大人的身边人的盘查。
他安慰自己,安慰自己没有坏那君子之约,没有杀戴雪。如果出了意外,自己一句没想到……就能推脱所有的责任。
可是,他忘了腊月是个活人,是个聪明、会思考、对自己极为了解的活生生的人。她用这么绝望冰冷的目光,望着自己说出“摸着良心……”的时候,他石云清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说假话,用没想到之类的借口来推卸责任。
舌头仿佛被人割去了,他嗫喏着,嘴巴开开合合了半天。最后,无力的瘫在椅子里,低声了说了此生唯一一句“对不起。”
窗外刮起了风,金陵城的夏天,雨不少,风却不多,风中裹着阵阵柠檬花的香味,曾经那么醉人,此时却令人恶心。
腊月摸着肚子,听石云清说出那句对不起后,嘴角讥讽一笑,“石云清,我现在只想带着他回邺城,你若不答应,请将我们一家三口尸体,一把火烧了。”
不是商量,没有选择,她在威胁他,用她自己的生命。
石云清在这场对话的博弈中,彻底败下阵来。他曾游刃有余的游走于无数次谈判中,朝堂上、两军阵前、伏朝大儒名士集会上,无论成败,他从没有被人逼的这么狼狈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句争取的条件都讲不出来。
他知道腊月说的是真话,如果他不同意,腊月明天就是一具尸体。
仿佛料到石云清会说什么“如今的金陵城姓高的作主之类的废话。”。
腊月冷冷的又加了一句,“若是像对付阿雪那样,拿出你没料到姓高的……诸如此类的话来,你就不用说了。”
说完这句话,腊月面朝床里,躺了下去,再没有多言语一声。许久后,听到脚步声响起,她才又加了一句,“不用费心喊你母亲妹妹来当说客,如果还想保留一点美好的回忆,你就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就说我死了,让我安安静静回邺城。”
石云清掀着门帘,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出门而去。
直到听见门响,确定石云清已经离开,腊月这才握着脖子上的香囊,低泣出声。四明山的噩梦历历在目,她心心念念的人,那口中擦不尽的血,那眼神中的不舍、爱恋、挂念,生生的绞动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痛不欲生。
腹中的孩儿又踢了一下,仿佛在安慰母亲。
腊月泪眼模糊的抚摸着肚子。自己苦命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失去了爹爹。不知道孩子是不是也如前世那般眉间有一粒胭脂胎记,不知道是不是还是那个孩子。
两世啊,两世为人,她邢腊月怎么就这么命苦,前世被婆婆家算计英年早丧,母子一同含冤,冻饿而死。
好不容易老天见怜,给了一次人生重来的机会,好不容易才跳出了张家的火坑,孰料却又让她未过门便丧了夫,孩儿依然是遗腹子,自己却成了个望门寡妇。
不叫她含冤死,就叫她孤单一生。这老天,究竟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让自己每一世都活得如此凄惨。
难道她和戴雪,一定要死一个才行吗?孩子一定要生来就父母不全才行吗?难道前世戴雪的善终,是他们母子的死换来的吗?
此生选择不同,她们没死,戴雪就要死吗?
她哭的悲切,天地都忍不住动容失色,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掩盖住了她的哭声。
昏沉沉的她哭着哭着睡了过去。
“腊月。“有人唤她。腊月惊喜回头,一身黑衣的心上人,嘴角高高翘起,眉毛飞扬,抱着双臂,得意的对她一笑,“想我没?我想你了。”
腊月飞奔着,一下扑进他的怀抱,头一次这么主动,这么热情,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吻住他的唇,良久才分开。
戴雪心情颇好,颇为意外的看着她,“腊月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因为我想你了,很想很想……”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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