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无忧无虑,是爸妈扛着整个生活的重压所给予的。
在失业以后,妈妈靠着帮人接送孩子、做饭,来维持家用。相当于保姆和小时工。
或许在有些人眼里,这些工作是被人看不起的,从他们的眼里都能看出来,晓清记得这些眼神,那些让人愤怒的毫不掩饰的不信任,也是火上浇油的动力。
妈妈喜儿,时常说自己没有学问,小学也未毕业,只能做些简单的工作、体力活,来维持生计。忙于生活的琐碎小事,久而久之,就会连自己也忘记了。
九几年的集市还是很有意思的,街上有卖现做的蛋卷,用大音响和双喇叭收音机播放着一些歌,例如《九月九的酒》、《大中国》,妈妈也能跟着唱几句,没有什么学识,歌词也都记得住,只不过她从未曾意识到自己的天分,就早早地担负起生活的重任。
晓清并不喜欢吃蛋卷,可每次闻到蛋卷的味道,就会想到这个集市。
记得有一次公交车上的人很多,妈妈给了晓清一块钱,然后站在前门口就睡着了,是真的站睡着,下车以后,晓清发现一块钱不见了,小孩子就是很容易睡着,早上精神特别好,到了下午就犯困。
那个戴着草帽的夏天,一抬头便过了二十几年。
现在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不需要任何修饰,眼前的场景远比怀旧电视节目以及大情怀牌的餐厅更有感觉,这里就是二十多年前的集市,连人都是二十世纪的人。
晓清将自己的小手放进妈妈的手心里。也没有动不动就踮脚让妈妈抱了。
集市两边摆着很多摊头,卖一些棉裤,发绳、镜子之类的日常用品。
走路走多了,脚掌有些酸,“妈妈,我休息一会儿。”晓清坐在石凳上,捶捶小腿儿,也给妈妈捶捶腿儿。
路边有茶叶茶卖,玻璃杯里装着浅棕色的茶水,用前玻璃板盖上,高楼大厦不常见,商店也都是开在瓦屋里的,在高考的那年,参加考试所到的学校就在这附近,毕业第二年,去工资卡的时候,也路过附近,这人生当中每一个阶段,都是妈妈陪着来的。
虽说爸妈不会陪你一辈子,但是他们会在你最艰难的时候陪着你度过,想到这些,又不免有些愧疚,愤怒于自己的无能,不不甘重复父母的人生,一辈子被生活踩在脚下。
其实爸妈已经尽力了,哪怕六十几岁了,也在努力生活着,所有的不满,都是来自于对自己暂且无法战胜生活时候的愤怒。
想看清这九零年初的街头,贫富差距尚且不大,高楼大厦没有几座,瓦屋上爬着一些青苔。
马路上的车辆也不算多,颇有二三线城市的感觉,生活慢下来,内心也很踏实。
晓清穿着白皮鞋,一身红色的衣服,加一个小贝雷帽,逛完集市再去外滩走走。
晓清记得这身衣服,出现在照片不多的相册里。搬家以后,弄丢了很多照片,晓清只能在爸妈的结婚照上看到他们年轻时候的样子,至于自己,除了眉心有红点、手抱布娃娃的照片,大多都是在证件上的一寸照。
妈妈经常带她去外滩和城隍庙闲逛。
由于是著名的旅游景点,可以拍完照留念,当场就可以洗出来,在手机普及以后,游客都是拿着自拍杆合照的,而现在当然是用胶卷了。
老外滩中间有多个大个的圆形花坛。家里的相册里就有一张是晓清站在花坛上拍的,照片里就穿着这件衣服。
晓清把妈妈叫过来一起合照。
有时候会感到一丝害怕,十几岁的时候会想着爸妈年纪大了怎么办,那时候想一下,反正还有很久,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日子一天一天过,二十几岁的时候,三十岁过后,慢慢就会感到害怕了,害怕家人变老。
特别是晓清这样的环境,连出门坐个公车,车上某个不相识的老人都会来上一句:你看你妈妈那么大了,我比她小,孙子都上四年级了,你还没恋爱。
人生有很多事情是无能为力的,可总要学会与生活对抗,或者去适应生存。
照片洗出来了,晓清将照片拽在手里,妈妈给自己拍的照片太少了,都快忘记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白色的海鸟在上空翱翔,“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未来。”晓清有些沮丧。
留在这里,便会想念未来的父母,回到未来,又要不舍现在的父母。人生充满矛盾。
“回家吧。”妈妈拉着晓清的手。
这时候,晓清的手机收到短信,显示飞床通往未来的功能已经修复,也就是说,晓清却可以回到年老的父母身边了。
人会在不断追求的过程中,忘记自己已经拥有的,有时候是健康,有时候是身边的人。
晓清没有把短信给妈妈看,晚上到家,爸妈,小黑猫和小球坐在一桌,自动做饭系统完成了一桌菜。
只是晓清一点都吃不下,“胃口不好么?”妈妈问晓清。
“没有,就是有点困。我先去睡了。”五岁的孩子可以放肆的哭,但是她没有。
“去睡吧。”妈妈没有察觉到晓清的异常,只因为她隐藏的很好。
晓清躲回树屋里,假装睡觉。好在有房屋系统存在,不然都不能在这小房子哭出声,爸妈一定会担心的。
想到年老的父母、想到自己一事无成,想到妈妈把二十多年过成一天,尽心尽力照顾家人,只能用手绢擦鼻涕眼泪,这个时代还没有普及纸巾,擦鼻涕也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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