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冲弹的仍是那首《梦中的森林》,他原本对这首琴曲是既爱且恨,爱的是其琴谱大胆而又非凡的想象力,恨的自然便是其繁复艰涩的演绎技巧了。
他常在同学面前自诩为吉他天才,虽是玩笑话,却也真是造诣非凡,别人要弹上几个月方才熟练的琴曲,他往往只需三四天便驾轻就熟了。可是这首《梦中的森林》,在他六年学琴的时光里,却足足占去了半年有余,其难度可想而知。
如今他因这首琴曲牵线,与韩雪定情,再弹起她时,却是另有一番旖旎风光,好似韩雪便坐在他的眼前一般,双手托腮凝神静听,那个“既爱且恨”的“恨”字,却是再也休提了。
一曲琴罢,叶冲仍是意醉神迷,沉浸在曼妙的乐音当中。
古琴先生说道:“这首琴曲清新纯净、旖丽脱俗,果然与七弦琴大是不同。”
叶冲听他赞赏有加,非常开心,心想:“古琴先生在七弦琴上的造诣虽然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但他在音乐领域涉猎单一,这西洋音乐对他来说,自必是另一番全新的天地了。”想到这里,不禁暗自得意。
只见古琴先生略微思索了一下,喃喃地说道:“吉他虽然高妙,却也不难,我这就来试试。”
叶冲听古琴先生如此说,不禁哑然失笑,心想:“这老人不知吉他弹奏的艰难之处,原也怪不得他,难于不难,待会儿一试便知,倒也不必与他争辩。”伸手就把吉他递了过去。
古琴先生并未接琴,而是正了正身形,双目微闭,盘膝端坐在大石上,便似参禅入定了一般。
叶冲微感诧异,但转念一想便即了然,刚才老人悲愤交加,心神激荡,大耗心神,定是累了。又见他须发散乱,双鬓斑白,不禁感慨万千,心想:“终有一天,我和韩雪也会像他一样垂垂老去。”直觉得人生有如白驹过隙、弹指一挥,百年之后终归尘土,不免有些伤感。
他和韩雪初浴爱河,自然希望生命越长越好,最好就像奴才称颂皇帝那样,能够“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冲这么胡思乱想着,突然觉得眼前的景物便似液体的水银屏幕一般,竟自荡起了微微的涟漪,划着圆圈向着上下左右四个方位扩散开去。不觉微微一怔,当下凝神细看四周景物,只见古琴先生端坐在大石之上闭目养神,周围翠竹婆娑、花影重重,并无丝毫异状。这才意识到可能是因为自己一夜未睡,精神有些恍惚,一时眼花产生了错觉。忍不住便打了个哈欠,学着古琴先生的模样,闭目养起神来。
过了一会儿,觉得脸上的伤口微微有些发痒,便伸手搔了搔,心想:“韩雪脖颈上的伤口这会儿应该也是痒痒的吧?”一想到自己和韩雪同时受伤,此时正在共历甘苦,心里便甜丝丝的,对那位龙大小姐也不再记恨,反倒产生一丝感激之情。
又想古琴先生的妻子叫做梦黎,那他自然不是仙足廖不凡了,那么……他是谁呢?那个坏蛋为什么要把梦黎姐姐推下悬崖呢?听古琴先生说,那个坏蛋似乎至今仍然逍遥法外,忍不住便产生一丝惧意,觉得以后和韩雪约会可一定要小心在意,万一碰上那个坏蛋,那可糟了。对了,最好是离悬崖远一点,以防万一。
他这正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人戳他后颈,吓得差一点惊呼失声。
他心底发毛,不敢回头察看,哆哆嗦嗦地伸手一摸,发觉竟是一叶竹枝斜斜地荡在他的头上,这才放下心来。
回头一瞧,不由得大惊,原来空荡荡的大石周围,这时竟已横七竖八地挑出了许多竹枝。那片竹林原本距离大石尚有一米有余,怎么突然之间生长得如此茂盛,竟自延伸到了大石之上了呢?
他心下诧异,便欲跳下大石探个究竟,双腿往下一伸,却发现大石周围竟然稀稀落落的长满了青草,这一惊更甚,要知道竹亭的地面均为青石铺就,唯有与大石相接之处,才隐隐露出一些土壤,但平时光滑整洁未见荒芜,何以突然之间竟长出这许多杂草来,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叶冲惊诧莫名,便想叫醒老人一同探究,但连叫了两声,那老人便似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心中隐隐竟有一种不详之感,跑过去一探鼻息,但觉深远绵长、均匀有力,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本想再叫一声,但转念一想,这位老人年事已高,刚才又情绪激荡大耗心神,好不容易睡着,就让他多休息一会吧,反正一会儿等他醒来再问也不迟。
当下便拿开古琴,躺在“石桌”之上,双手枕头,闭目凝思了起来,可是脸上头上的伤口总是痒痒的,实是让他难以静下心来。
如此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只听古琴先生长长地“哼”了一声,似乎伸了个懒腰,醒了过来。
这时天空已然大亮,叶冲一跃而起,正想向他说起刚才的奇遇,却发现周围的景物一复如旧,不禁又是惊讶又是迷茫,暗想:“难道刚才只是做了个梦?”
只见古琴先生一觉醒来,似乎精神反倒大不如前了,双眼暗淡无神,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倒小瞧这六弦吉他了,学起来还当真不太容易,我现在就弹一下,你看看对不对?”
叶冲听古琴先生如此说话,非但不觉好笑,反倒十分难过,心想:“这位老人至情至性,苦苦思念梦黎姐姐,昨晚情绪又大起大落,这会儿竟然糊涂了。”当下也不点破,岔开话题道:“老人家,学那吉他原非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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