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机无数次在心中默念‘里要控几里计几’,可脑海中精神病的那些话,还是挥之不去。
“张导,你没事吧?”小敏推了推张机问。
小敏是一个弱弱小小的女孩,刚毕业不久的影视后期工作者,这一次跟着张机出来,是为了假装张户面前装个大写的b。
张机自己在上海开了一家小公司,拍摄广告片,然而广告片也轮不到他手中,能轮到他手的多数都是产品宣传片,无聊又没什么技术含量。
每个导演都有一个电影梦,哪怕他是最底层的广告导演,抱着赚点钱自己投资给自己拍摄一个网大的目标,张机每天抱着梦想起床,带着抑郁睡去。
生活是连续不决的低潮,如同股票的跌停板,一柱擎天的红色柱子隔绝了对生活的任何操作,只能静静的看着,默默的流泪,然后告诉自己,跌倒了还能爬起来,起不来还能向前拱两下。
就这样生活着,艳阳高照天依然阴雨连绵的心情。
今天张机忽悠来一个大客户,标准的大客户,医疗行业,有钱任性。
可惜美中不足,客户专注精神病行业,也就是说产品多是书本及视频,或者干脆就是心理医生,拍摄难度大大提升的同时价格也压缩的张机心疼。
“没事,就是觉得那个精神病,比我还能装。”张机说着摸了摸怀里的一把蓍草茎。
为了拍摄的更加真实,张机应客户要求,与精神病沟通一下,切实感受与精神病沟通的困难。
精神病也有要求,除了导演张机以外,其他人必须离开,并且不可录音,单独交流。
于是,张机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一幕出现了。
“你相信来生么?”精神病一身唐装,须发皆白,面色红润,气质一流。
“不信。”张机谨慎道。
作为广告人,张机深知忽悠人法则之一:引起关注。所以他不上当,果断拒绝。
“我也不信,今生都修不好,还修来生,不过是无知之言。”老者自顾自话,一副世外高人模样,全无破绽。
张机紧张,知道自己遇到高人了,深深地警惕着,若是三观被一个精神病带歪了,这乐子就大了。
“你承认,宇宙无穷么?”老者再次发问。
“这问题要谈的透彻太难,能从物理学上升到哲学再回到物理学,您老有话直说。”张机道。
“呵呵,小伙子很谨慎。”老者一笑,依然不以为意的模样,让张机深深的恐惧。
“好,确实有话,那我就直说。”老者右手抬起,虚空一点,张机双眼仿佛被闪光灯闪了一下。
“这年代不好过,四处都是监控,不用些手段,就是各种麻烦。”
张机疑惑,却不发言,免得对方故弄玄虚,自己中套。
“我就要走了,去更大的世界,我并不知如何形容那个世界,已知的,也只是那个世界百家争圣,竞争激烈比如今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机心中点赞,这故事讲的有水平,上来就建立世界观,他要是信了,他就是个锤子。
“这个世界的人离开后,都会去那个世界,只不过有人醒着去的,有人睡着去的,就假设有奈何桥的存在,有人喝了孟婆汤,有人没喝。”
“有一种人,可以不喝,就像我这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的,可以直接过去,肉身飞升,直入上界。”
张机嘴角挂笑,他可不觉得老人这故事有多好,他也不发问,因为发问代表好奇,好奇心一起,自己就输了。
“我,平头老百姓,在这社会上摸爬滚打练就了一身借坡下驴、蹬鼻子上脸的本领,您老还是把这套把戏用在别人身上吧,要不是知道您老精神不好,我都以为您老是骗子呢。”张机顾左言他,根本不与老者纠结。
“你小子是个聪明人,信不信由你,说不说由我,我要走了,按照规矩,要留下一个传人,这传人,我就选定你了。”
张机脸上全无兴奋,只是挂着的笑容大了不少,心中好笑。
“你也别光想着嘲笑我,若是还有相见的一天,你这笑容,徒让自己尴尬。”
张机点头,收了笑容,他向来尊重客户爸爸,何况这是客户爸爸的客户爸爸,简直是爷爷辈的客户。
“我本身是易家出身,易经的易,不属于佛道儒三家,不过易经在这里向来不显,所以外人看来我是道家一脉,这也无妨,易家讲究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采众家所长并不为过,不必拘泥。”
“你将来选择,把易家作为本经最好,若不然,也无所谓,我只负责传香火,香火怎么样,我不管。”
‘这老头说话忒不负责。’张机心想。
“这里有四十九根蓍草茎,给你数场机缘,机缘之内能入门,算你过关,后面自有机缘,四十九场机缘也不能令你入门,天资愚钝,不要也罢,到时我这脉香火算是断在你手了。”
“不过,前人何必为后人操心,后人又何必尊前任规制,都是没有道理的事情,断了也就断了,你可以提问三个问题,问完就走,有机缘自会相见。”
老人说的干脆,张机点头果断,跟精神病较真,他没那闲工夫。
“您老贵姓?”
“王。”
常见姓氏。
“您老贵庚?”
“66。”
长的显老。
“您老……走好。”
“恩……”
没话找话。
以上,便是两人的全部对话,张机也实在没有再谈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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