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辈子,最不会说的话,便是谎言,最不会做的事,便是欺骗。小时候老爷子教育地好,言必行,行必果。
此刻跪在佛祖面前,看着那面无表情的释迦摩尼,我欲哭无泪,终于体会到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讲这句至理名言了。
我可以拒绝吗?或许可以吧,原本就是一个恶作剧性质的玩笑,本不应该当真。但若别人非就要较真,你自个却说是玩笑,这种事我做不出来。我从来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也同时也是一个学不会拒绝的人。
难道从此以后,这世间便没了萧左这人,而只是多了一个永明寺里的小和尚道夕?
朝闻道,夕可死矣。这法号,延寿看起来是花了心思的。为啥我本来就已经对老和尚起了防范之心,却还那么愚蠢地把出家这事当玩笑开呢。
一个人笨没有关系,大不了勤快一点,但一个人如果蠢的话,那就真无可救药了。我便是那天地下最大的大蠢蛋了。
延寿拿着戒刀,很仔细地帮我剃着头。我苦巴巴地低着头,很亲切地把佛祖全家问候了一遍。延寿一边替我修剪着烦恼丝,一边嘴中喃喃念着佛门的清规戒律。由于我还未满二十,还不算是个正式僧人,受不了比丘戒,只能受沙弥戒。
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做了永明寺的和尚,道凡成了我的师兄,延寿成了我的师傅。而永明寺成了我在这个shijie上有那么点意思的家。
“道夕,你为何愁眉苦脸。”
延寿的禅房内,我坐在**上,延寿坐在我对面,烛光之下,他为我细细念了好几遍唯心决。我一直心不在焉,大脑里一片空白,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师傅,”我很艰难地才适应了这么来称呼延寿,“你说,你是不是早有预谋的?”
延寿拿起戒尺,“啪”地一下拍在我刚拔光的脑袋上,疼得我缩了缩脖子。“师傅,你肯定是故意的,李仲宣是不是你找来的?”
延寿站了起来,说道:“道夕,你不觉得你与我佛有缘吗?”
有缘个屁,有缘就要当他的门徒了?我心里鄙视着,嘴上却不敢那么说。“师傅,你说我信吗?”
以前跟延寿说话,感觉他就是个不是太熟悉的老和尚,客套话还是要凑合着说两句,现在成了他徒弟,还是被坑来的,我就没那么多思想负担了。什么尊师重道,师傅都不是啥好鸟,我凭啥尊敬呢。
“你心中有怨恨。”
“没有。”
“你心中有嗔念。”
“没有。”
延寿摇了摇头,翻开唯心决,又开始念了起来。不知怎地,这一次延寿的声音与前两次不同,放佛带着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让你不知不觉地陷入其中。又好像是在听他讲一个极其深邃的哲理故事,越听,越费解,然后脑子里开始转悠起来,而丹田内莫名地有一股很细微的涓流慢慢地朝周身散开。
什么情况,我这是怎么了?感觉到身体异样的我,豁然地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延寿,难道这老和尚会什么蛊惑人心的歪门邪道吗?
延寿并没有在意,还是接着念,他念的不疾不徐,声音越发低沉,但透露出来的那股魔力有增无减,让我本已烦躁的心,渐渐安宁下来。
反复念了三遍,延寿终于停了下来,说道:“心有没有定了下来?”
我点了点头,感觉没有之前那么焦躁,“可是,我搞不明白,为何你要收我做徒弟?”
延寿指了指唯心决,然后说道:“每日静心诵读十遍,便是你的课业,其他时间,你可以自行安排,道凡的外家功夫不错,若你想学,便每日清晨到后山泉涧找他便可。”
说完,延寿便没有再看我一眼,快步离开了。我见他一走,便把门关上,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不行,这永明寺不能呆了,我得赶紧离开。再呆下去,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我收拾了一下细软,主要是几件衣服,然后把粗布僧袍换下,找了个头巾把光头包起来。抬头看看天色,烈日当空,外面的和尚们要么忙着礼佛,要么忙着干活。这时候走,估计很容易被抓回来,还是等天黑了再行动吧。
吃过晚饭,我便早早回房,看看时间还早,便眯了一阵。谁知这一闭眼,就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不过看看外面黑漆漆一片,永明寺内灯火已灭。
我轻轻推开房门,借着月光,出了禅院。但走到寺门口的时候,发现山门紧闭,我看看门杠,又看看前院那边忽明忽暗的灯光,我犹豫了。
如果从前门出去,必然要惊动前院苦修的僧人,可如果转而从后山走,可我又不熟悉路线,一不下心遇到什么豺狼虎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琢磨了一会,还是决定从后山走。绕过大雄宝殿,走到宗镜堂的时候,正要前行,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道夕,你欲往何处?”
我转身一看,只见宗镜堂门口立着一道模糊的身影,微弱的烛光摇曳中,那身影缓缓朝我走了过来。
来人正是延寿,他手里拿着一个木鱼,边走便敲。木鱼清脆深邃的声音,敲在我发虚的心里,让我忍不住直打哆嗦。
“那啥,睡不着,我随便走走。”我尴尬地笑了笑,把肩上的包袱悄悄收到身后。
“你随我来。”
延寿不置可否,然后转身朝宗镜堂走了进去。被老和尚发现,看样子是走不了了,我惴惴不安地跟着延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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