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一句话真是石破天惊,让李家父子二人忍不住惊叫起来。
这个时候,院子里手执器械的李家家丁听到他们一声喊,都蜂拥而入。
李伟忙大喝一声:“你们都滚出去,滚出这座院子,离我等二十丈远,没老夫之命,任何人不得靠近,否则直接打杀了。”
喝退手下之后,再回头看着周楠。
周行人正好整以暇翘着二郎腿,剥着几上松子:“这就是本官要告诉你们父子的坏消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个消息实在太惊人,李伟李高一时消化不了。父子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低声喝问:“周楠,你把话说清楚了?”
周楠吹了吹掌中的瓜子皮:“本官吃太多瓜子,口渴,不想讲话。”然后朝座在小火炉上的正汩汩冒着热气的水壶撇了撇嘴,示意他们为自己泡茶。
李高大怒:“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李伟毕竟年纪大,见识比儿子广,自然知道此事关系重大。
当下就忍住气,道:“周大人,是我等无礼,请不要放在心上。”
周楠:“对了,我喜欢龙井。不过,得是雨前,取得就是那股涩味。明前茶太淡,没多大意思。”
“你……”李高额头青筋突突跳动,几乎要暴走。
李伟:“好,雨前吧,没问题。”
忙碌了一气,将一杯子热腾腾的茶水递到周楠手头。
父子二人都用炯炯目光盯着周楠。
可我们的周大人只是悠悠地喝着茶水,一脸的轻松。
终于,李高忍不住了,喝道:“周楠,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周楠:“李大人,你我过往有许多过节,大家都闹得非常不愉快。我就问你一句话。如果刚才我不说景王的事,你会将我怎么着?”
李伟:“我父子敬佩大人的道德文章,自然以礼相待。”
“扑哧。”周楠:“可能吗?今天咱们不妨开诚布公说话,就别玩虚的了。如果我没猜错,本官今天来你家是羊入虎口,就算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对不对?”
李高:“周楠,你倒清楚得很,却为什么送货上门。”
周楠:“因为有人要让我到你家来送死,只要本官倒在你贵府,他就可以推波助澜作篇文章。到时候,不但你们父子,只怕裕王府也脱不了干系。”
李高:“谁这么大胆子敢寻咱们父子和王爷的晦气,不要命了,就凭景王吗?他一个亲王,马上就要离京就藩,难道还怕他翻出花样来?”
李伟:“对对对,却不怕景王,他算个什么东西?”
没错,裕王储君之位可说已定。
这些年来,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估计也是预感到自己时日不多。天子提前做了许多布置,将如高拱、李春芳、张居正等一大批杰出之士充实进王府讲学。这些人都是翰林院出身,在文官系统中威望极高。
一旦天子大行,他们立即就能拉起一套完整的行政班子。
裕王府中的主要人物高拱刚升太常寺卿,管国子监祭酒事。李春芳更是直接入了内阁成为武英殿大学士,宰执天下。
如今,裕王一系已经从幕后走上前台,深度介入朝堂,成为一股巨大的力量。朝廷新老交接已初现端倪。
相比起裕王府浩大的声势,景王惨得多,平日里严格地受到王府官吏的约束,轻易不敢出府一步。遇到事,随便一个礼部仪制清吏司的官员就敢指着他的鼻子训斥半天。最近他更是连连被朝廷重臣催促离京去安陆,看样子不走也不成了。
这样的人也配觊觎大宝,也配和有着高拱、李春芳、张居正这一群人杰班底的裕王争位?
景王就是个隐形人,也因为这样,知道他名字的人并不多,搞得周楠很长一段时间以为裕王是嘉靖的独子。
李家父子虽然粗鲁狂妄,可却不笨,朝中权力结构他们比一般人更清楚。
景王手头半点势力也无,难道他还想效法李二郎玄武门之变,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
听到周楠的话,仔细一想,觉得这事说起来甚是荒唐。
父子二人的心中怎么想周楠自然清楚,他轻轻地吹着茶水上的浮沫,淡淡道:“李伟李高,你们稍安勿躁,听本官把话说完。”
他接着说道:“皇位继承有两个重要因素,一是法统,二是力量,我先跟你们分析裕王和景王继位所需的法统。”
周楠:“从古到今,皇子继位不外是立长还是立贤。”
李高看不惯周楠这大剌剌的态度,哼了一声:“裕王年长于景王,是皇长子。裕王从小就又大贤名儒教授学业,道德文章可是得了天下人交口称赞的。王爷为人谦和,难道不贤?无论是立长还是立贤,都是上上之选。你这厮当我父子是傻瓜吗,休要大言欺人。”
周楠:“可是,陛下到现在还没有立太子啊!”
李高:“那是因为二龙不相见,天子怕立太子妨了圣驾。”
周楠点点头:“天子是真龙,储君是未来的真龙,二龙确实不方便见面。可景王从来都不是皇位继承人啊,为什么陛下不肯见他?难道说,天子也将景王作为未来的储君看待?事情不到最后,一切都存在变数。”
古代的皇位交接,继承人选择从来都是关系着江山社稷的稳定和亿万生民的大事,得慎重看待。后世有一句话说得对:不要将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裕王是被嘉靖当成储君培养不假,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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