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说过,嘉靖大约是因为修道常年服用丹药,重金属中毒,子嗣不盛。
到如今,儿子中也就裕王长到成年。
至于女儿,他先后生了五个。
长女常安公主,嘉靖十五年八月戊戌日生,九月十五日嘉靖帝赐名寿媖。嘉靖二十八年七月去世,终年十四岁,
次女思柔公主,逝于嘉靖二十八年,年仅十二岁。
三女宁安公主,三十四年成年下嫁一良家子。后来,她死了。
四女归善公主,只活到四岁。
老五嘉善公主是嘉靖现在还活着的唯一的女儿,今年好象二十多岁,嘉靖三十六年的时候嫁人,后来,她的丈夫死了,变成了寡妇。
说起来,嘉靖皇帝朱厚璁先生简直就是天煞孤星降世,克父克母克子克女克女婿,标准的孤家寡人。
也不知道裕王和归善公主这对兄妹是如何在这“肯尼迪诅咒”中活到现在的,不容易,不容易啊!
嘉靖因为相信方士所言“二龙不相见”的话,已经十多年没有和儿子见面,可他毕竟是个父亲,也有感情需求。因此,一腔慈爱都落到嘉善公主身上,最是宠溺。
这就是一个姑奶奶,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可惹不得。
不过,口头上还是不能服输,周楠接着道:“本官当上报礼部仪制清吏司,状告公主殿下,欺压朝廷命官。”
说罢,转身扶着荀芳语:“夫人,我们走。”
正在这个时候,禅堂里传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你就是周楠,周子木,你身边何人?”
周楠回首微一拱手:“回公主的话,正是周楠,身边正是下官的浑家。”
里面的女子好象不肯相信:“可是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的行人司周子木?”
周楠:“周楠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值得冒充吗?”
“那就是你了,周大人进来说话。”
突然,又有女子的声音低呼:“不可。”
嘉善公主:“又有什么不妥当的,见见无妨,传周楠进来说话。”
一个军士拦住周楠去路,一伸手:“周大人,请吧!”
周楠听嘉善公主的话中没有恶意,稍微安心。作为一个文史爱好者,他对皇家公主究竟是什么模样,心中也是好奇,就道:“公主有诏,下官敢不应命。”
他和果缘和尚才出去逛了不小半天,禅堂里的布置就有了很大变化。
却见里面的家具都已经搬走,换成新的。木地板上也铺上了猩红色的地毯,案上的器具都是一水的清花官窑瓷器,任何一件拿到后世,都价值千万之巨,即便是在明朝普通人别说使用,见得没见过。
屋子中立满了宫女、太监,都屏息低头。
再房屋正中还夹了一个屏风,纱幔上绣着花儿,有蜜蜂和蝴蝶翩翩起舞,似是要活过来。
在屏风后面还影影绰绰地立着几个人,正透过那些花儿好奇地朝外看来。
天家的富贵和威严,果名不虚传。
说来也怪,嘉善公主并没有回避,反坐在一张椅子上,含笑看着周楠,视男女大防为无物。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防的,这里可站着这么多宫女太监。
再说了,公主和大臣,那可是上下级关系。而且,公主又是个寡妇,寡妇可不是少女,没什么好害羞的。
也因为如此,周楠却将嘉善公主看得真切。
心中首先就赞了一声,好身材。二十多岁的寡妇,自然比不上二八佳人窈窕的杨柳腰,却别有一种成熟的韵味。
而她五官端庄,雍容华贵,隐隐给人一种压力。
这就是一个美貌的女子,可就因为这种压力,叫人看到,心中只有震慑,却不敢朝其他地方去想。
周楠忙一揖到地:“下官周楠,见过君上。”
嘉善公主手虚虚一抬:“起来说话吧!”
“谢过君上。”周楠忙挺直身子,做玉树临风挺拔状,将自己最好的精神面貌展现在皇家公主面前。
必须给她良好的第一印象,虽说讨好了皇家公主未必能够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可如果你让她心生不满,真要整治你,麻烦就大了。
周楠本身高臂长,这一直起身子,和一众古人比起来,自有一种现代人特有的自信、阳光、帅气。
公主眼睛一亮,微笑着说:“周大人,我这里人多,寺里地方小,借用你的禅堂,得罪了。”
周楠心中虽有气,但是恭敬地说:“君上要用我的禅堂,如何不肯?君君臣臣的道理,下官还是懂的。”
公主点了点头,满头珠翠轻轻晃动,耀眼欲花:“倒是个本分的君子,对了,周楠,听说你诗词了得,日后说不好就是一代词宗。刚才和果缘和尚游寺可有新作,念来听听。”
这是在考较我吗,周楠:“只顾听果缘介绍寺中风景,却没有做诗。”
“不妨现作一首。”
“是,君上。”周楠搜刮枯肠,勉强抄了一首,吟道:“归装过西山,问道向黄鹤。屡愆碧云期,偶遂龙居诺。轻舟凌晨风,遥山满晴郭。丹林尚可数,寒条分无托。披松指微径,听说扪暗壑。新构争远势,平台揽摇落。霜余山容浅,天清暮气薄。暂歇尘劳心,始知寂灭乐。”
嘉善公主:“这么快就能做出如此好诗,周楠过有曹子建七步成诗的捷才,果然了得。这首五言写得肃穆庄严,尤其是‘霜余山容浅,天清暮气薄。暂歇尘劳心,始知寂灭乐。’一句大有道意,却是做得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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