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先去见的是负责川陕茶马司六个行人,这六人常年轮流去四川负责对乌司藏都司和朵甘都司的贸易,一年中也见不到几次面。
现在是年底,他们都回京过年,总算是聚齐了。
这六人的职司累是相当的累,可油水不小,算是司里第一等一的美差。但前提条件是你要足够年轻身体足够好,别因为水土不服死在高原。
又因为长期在外面走动,六人倒是没有书生的迂腐气,周楠心道,都是江湖儿女,我应该能和他们说上话。
周大人决定从这里打开突破口。
进了川陕茶马司的值房,人倒奇,都坐在里面烤火闲聊。
见到周楠,为首那个姓尚的行人忙站起来笑道:“原来是‘为谁风露立中宵’的周行人,是哪一阵风把你吹来的。哈哈,回京这些日子我等宴饮雅集时,耳边听到的都是你的诗词,世人都赞你是今世一等一的大家。能够和你在一个衙门当职,与有荣焉。快请坐,上茶,上茶。”
另外五个行人也笑着说,想不到我们司里竟出了如此诗词圣手,本有心找你唱和,却不想周行人你每日只来司里坐上一屁股就走。
周楠忙道:“游戏之作尔,道德文章才是正经,前辈们如此夸奖,晚辈受不起。”
坐下寒暄了一阵,尚行人问:“周行人今日来此想必有事,但说无妨。”
周楠心想和这六人倒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就说:“冬至之后就是京察,听说朝廷有访单一说。晚辈刚到司里不过两三月,政绩乏善可陈,和各位行人也不太熟悉。今日想同大家商量商量,访单上可否给晚辈一个卓异。到时候,晚辈也会投桃报李。前辈们的恩情,在下铭记五内,必有厚报。”
六个行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就笑起来。
尚行人眯着眼睛说:“周行人真是快人快语,和你说话倒是痛快。实不相瞒,我等刚才还在说这事呢!其实,这事也就是应付应付上头大家互通有无,何乐而不为。”
其他五人都是点头:“正该如此。”
见事情这么容易就办了,周楠大喜,拱手:“那好,就拜托各位前辈了,晚辈还得去联络下别的同僚,不克久留。晚间在下做东,请大家聚聚亲近亲近,还请届时光临。”
尚行人道:“聚会就算了,咱们文人雅集,自然免不了诗酒fēng_liú。以子木的文才,大家的风头怕是要被你抢去变成看客,这事老夫可不干。”
其他人也都哈哈大笑,皆云:“是的,咱们不去。”
周楠一楞,尚行人笑毕,又道:“方才是开玩笑,实话同子木讲,咱们好不容易回京,应酬实在太多,又要陪家小过节,实在走不开,改日吧改日吧!”
“对的,实在走不开。”
周楠:“那好,是晚辈造次了,改日得闲晚辈再来请。”
这事算是说好了,可没能请得这六人,终归是不够完美。
接下来,周楠又分别联络了其他二十几个同事。
一说起此事,其他人都是欣然应允,爽快地和周楠结成攻守同盟,答应大家互相点赞共同对付前来挑刺的邹应龙。
说句实在话,刚开始在打同事面前提起此事的时候周楠还有点担心他们不给自己面子。
明朝的读书人,尤其是这种有这进士功名的读书人都心高气傲,一口中就是圣人之言先贤语录,大帽子扣下来,一个个仿佛都是道德完人。
加上他周楠在行人司又是个异类,平日里没少受他们排挤。找上门去,吃他们埋汰一通那就丧气了。
今日大伙儿如此干脆,叫周楠喜出望外。
仔细一想,也对。自己做这个行人其实也没多大意思,要想高升,首先必须拿到进士功名。可其他人干满一届,要么是去六部做给事中,要么是做主事,运气好有背景的索性去都察院做御史,前途远大。如果这次京察被同僚打了个差评,影响了前程那就不划算了。
这事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何乐而不为。
道德君子,能当饭吃吗?
,互卖官场人情。
整个行人司今日都弥漫着一团和气。
不过,惟独不美的是,一说起请吃,大家都推说要回家过节。再说,考察在即,大家还在一起宴饮沟通,叫邹应龙知道,未免要生枝节。
就推脱了。
回来之后,郭书办忙问事情说得怎么样了,周楠大概将过程说了一遍,道:“没什么大不了,成了。朝廷这个访单制度也就是个形式,哄鬼的。”
“人心隔肚皮,其他大人怎么想谁也不知道。再说,那访单又是匿名,倒时候怎么写那可得由着人家心意。”郭书办:“这事属下还是不安心,行人,我再去打听打听。”
周楠笑曰:“郭老,你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疑心病太重。都是士林中人,君子一诺千金,那是基本的操守。”
“那可说不准。”郭书办忧心忡忡。
不片刻,他就转回来,低声道:“行人,坏事了。”
周楠眼皮子一跳:“怎么了?”
郭书办:“行人你不是请大家吃饭,各位大人都以要避嫌或者与家人过节推了吗?方才属下打听清楚,他们早已经约好了去酒楼商议这次京察之事,惟独漏了周行人你,想来先前答应你的事情只不过是随口应付而已。”
“这些小人。”周楠气得面色铁青:“难道他们就不怕本官在访单上对他们不利吗?”
“还真不怕。”郭书办:“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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