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运气也太好了,史杰人心中大感羡慕。可你王师爷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就为气一气本官?
难不成叫人挖开淮河,放水冲地?
这……
这个可怕的念头在心中一闪而逝,史知县怒喝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身为一方掌印官,怎么能够盼望辖地百姓受灾?”
正要发作时,门口就传来周楠的声音:“大老爷,虽然咱们不能盼望县里遭灾,但还是可以搞点事情的。天灾大老爷等不到,不妨尽尽人事。”
“什么人,是你,你这混蛋东西,本官正在议事,你偷听什么?”
周楠苦着脸:“县尊罚我站一个时辰,大老爷刚才一番话高屋建瓴振聋发聩,在下想不听到也难。”
史知县一阵语塞,又继续骂道:“什么人事,你这个卑贱的胥吏又有什么高论?”
他骂周楠是胥吏,屋中的三个师爷大觉尴尬。他们都是本地人,虽然现在已经混成了典吏,成为大明朝体制能的吏员,可当年谁不是从身份低微的衙役混出头来的?
周楠:“小的虽然读过几年书,也行过万里路,不敢说有什么高论,可有的事情还是明白些。是的,就现在看来,县里的亏空一时也填不了。再说,大老爷为官清廉自然不肯横征暴敛加政。依小的看来,现在咱们无论怎么做都毫无用处,索性别管。干脆想一想,如何一劳永逸地将往年的积欠一笔给抹杀了永除后患。”
“你这厮又懂得什么?”史知县正要继续呵斥,心中突然一动,这周楠以前也是个读书人,还入了县学,也是个聪慧之人。他做了十年囚徒,在底层厮混,没准还有什么鬼名堂,他伙同岳丈搞掉展中成那手就玩得很漂亮:“有话快说,本官今日且听听你胡言乱语。”
“大老爷,小的以前也没在衙门里做过事,这其中的关节未必就明了。不过,当年读书的时候也上过几次考场,遇到过有考官专门出生僻的题目来刁难考生。碰到这样的题目,你就算怎么做也讨不了好,索性将卷子给撕了倒也清爽。嘉靖三十年那场大水,就好象是直接撕卷子。咱们只要做出些事来,让上司无法也无暇考核就成。”
史知县:“怎么说?”
周楠一吸气,运动穿越者先知大法,回答说:“小的这几日入衙当差,闲着无事就将往年的邸报翻出来通读了一遍,恰好看到朝廷上个月刚颁布了一个奖励农桑的旨意,上面说是地方官要鼓励百姓多种桑树多养蚕。”
史知县:“弄桑乃是国本,朝廷又有拿半年不颁布政令督促地方官勤于政务,与民休息,你这厮说的都是废话。”
“大老爷说的是,每年朝廷都会鼓励农桑,可这道政令据小的看来却不寻常。”周楠继续说道:“江浙本是赋税重地,天下财富尽出东南。江苏、浙江两地本就是粮食和蚕丝的主产地,根本就不需要特意颁布一道政令议论此事,难道县尊就不觉得奇怪吗?还有,也是在上个月,今上下了一道诏书,更改了今年六部的拨款,所拨的款项只有往年的五成,这其中就值得人玩味了。”
史知县虽然懒政,可这年头能个科举做官的人都没有笨蛋,基本的政治嗅觉还是有的,顿一楞:“这一道政令和陛下的圣旨又有什么关联?”
“先说今上的那道圣旨,六部的财政拨款比起往年少了五成,这说明什么,说明国库已经空虚了。不然,国家每年的财政计划都会在春节会内阁阁员计划好了,怎么能够轻易更改。国家没钱了怎么办,怎么从别的地方想辙。”周楠运用穿越者对历史的的预知跟周知县分析道:“这个辙怎么想,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天下财富自有定数,地里每年能打多少粮基本都差不了多少。节流之后自然要开源,去年我朝不是开海禁吗?天子这是想效法永乐先帝的办法,以生丝和红毛互市充实国库。这海禁一开,就需要大量的生丝出口。江浙靠海,这才有朝廷下旨鼓励农桑,让百姓多种桑树。”
他这么一说,史知县恍然大悟。开海禁也就罢了,反正这海开不开和大家关系不大。至于削减国家财政预算和鼓励江浙两省农桑,他当初也就看看作罢,没让在心里去。如今听周楠这一分析,这三道看似不相干的政令竟然互有联系护为因果。
这个周楠倒有几分才干,倒不是只懂得赋诗做词的落魄书生。
“你说这事和本官今次岁考又有什么关系……滚进来说话。”
“是,大老爷。”周楠走进屋去,低声道:“朝廷所下的那道鼓励农桑的事情其中的深意是让百姓改农为桑,县尊你想啊,上好水田半年下来也就四五石粮食,朝廷所收赋税也不过五六斗,根本就值不了几个钱。若是改农为桑,光蚕丝产出却是种粮的十倍以上。只顾虑的是,百姓不种粮食了,一旦粮价飞涨,却要伤民。所以,这才颁布了一道政令看看各方的反应。”
他不待史知县说话,用飞快的语速道:“改农为桑一事的成败得失姑且不论,大老爷正好借这个东风敢为天下先,就上一道奏折,说我县今年已经初步完成了桑田改造。因为桑树刚下苗,一时未有产出,求免去进明两年的赋税。如此,大老爷这个积欠的窟窿不就按下不表了。只要过了此关,回到安东之后,大老爷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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