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此去还需小心。”
沈糯忽然抬头看向裴叙北。
她眼中的担忧根本就掩不住,明晃晃的。
“我知晓。”
裴叙北嗓音有些暗哑。
天色已经黑透,只有天边的半轮月亮挂在哪儿,隐约的一丝丝光亮透下来。
他却低头借着这丝光亮,见到她微微昂起的小脸莹润白嫩,长睫卷翘,也见到她眼中细细碎碎的担忧。
裴叙北心动的厉害,他几乎是忍了又忍,才生生忍下来自己那些自私的yù_wàng。
他想告诉她,月色皎皎,却不及你半分。
他垂在长腿外侧的手指痉挛的颤着,猛地死死攥住拳。
他不能这般自私,战场瞬息万变,他没法预料自己此趟去攻打卑尔族能不能活着回来,若不能归来,与她说这些有何意,不过是徒增她的烦恼和伤心罢了。
何况,自己此刻若同她说这些,她却没旁的意思,只是把他当做安安的舅舅,或者当做朋友对待,他又该如何?
只怕连打仗时都要分了心,倒不如待他能从战场平安归来时再寻她。
裴叙北逼着自己的视线挪到后面的沈小狐身上,他说,“沈小娘子不用担忧,我会活着回来的。”
沈糯卷翘的长睫眨了眨,眸中带着丝疑惑,她瞧方才殿下的神情,都以为殿下要同她说些什么了来着。
只是没想到殿下看着她,看着看着,逼着自己转过头,然后说了句这样的话。
“殿下没有旁的什么话要同我说的了吗?”
沈糯那双如秋水的眸子眨也不眨的望着殿下。
裴叙北又转过,对上沈糯的那双眸子,她的眼瞳又黑又亮的,此刻却温柔如水的望着自己。
他喃喃道:“今夜,月色灼灼。”
却不及佳人半分。
见他竟夸起来了月色,沈糯明艳的小脸有了半分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失落。
她道:“今儿的月亮都还只是月牙。”
虽也的确别有一番不太一样的月景。
她说完这句,又道:“时辰不早了,殿下早些回镇上去吧,殿下明日也不必再来这边,这边的瘟病有我和其他兽医,不会再蔓延开的,殿下去忙自己的公务吧。”
“好。”
裴叙北应道。
他牵着奔羽,朝着另外条分叉路上走去。
那是离开村子的路,一路前行就能到奉永镇。
走了几步,他察觉身后的目光,回过头,见沈小娘子还站在原地望着他,虽已看不清她的眼眸,他想起方才的顾春生,还有村里应该有不少这样的儿郎,他再也无法忍耐,松开奔羽的缰绳,转身几步走到沈小娘子面前,他喘息道:“等我回来。”
沈糯点点头,“好,殿下一定会平安归来。”
她说完,眼见着殿下眸色变得晦暗难懂,她眼波流转,“殿下可还有其他话要同我说?”
不过一日,她就已经想的通透明白了。
知晓殿下喜欢她时,她心中也起了涟漪。
仙虚界五百年,她从未动情。
既然心里起了涟漪,她也没打算去忍着。
重活这一世,情情爱爱这种事情,无需她再忍着。
仙虚界几百年,看着师姐师兄们们带回各种男人女人回宗门双.修,她就知晓人生得意须尽欢。
既然殿下喜欢他,她对殿下也是有意,不如在一起试试又何妨?
至于殿下的身份,以后的事情,她也不会多想。
此时此刻,她只是与殿下互生欢喜而已。
见她笑的狡黠,裴叙北终于知晓,她是何意了。
他深深的望着眼前灵动少女,哑声道:“阿糯,我想告诉你,月色皎皎,却不及你半分。”
他从未与人说过这些,免不得耳根发烫。
得了逞,沈糯笑得眼眸弯弯,像此刻天上的月牙儿。
她也想不想,伸手牵住裴叙北的大掌,“那殿下答应我,此趟再归来时,一定要平平安安。”
他的掌心满是茧子,常年习武所致,沈糯却一点也不嫌硌手。
裴叙北突然被沈糯握住大掌,他怔住,身子都有些僵住了。
他还从未被姑娘家握住手过。
旁边的沈小狐嗷呜嗷呜的叫唤了两声,也不知是何意。
沈糯抓着他的大掌,笑盈盈的,“殿下,我再送送你。”
不等裴叙北拒绝,她牵着他的大掌朝前走去。
裴叙北张了张口,想说,两人还未定亲,这样的举止担心毁了她的名声,可掌心是她软若无骨的柔荑,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他只知自己心跳的厉害,一切规矩礼仪此刻都被他抛之脑后。
他慢慢的,用了两分力气,握紧掌心,与她真正的十指相扣。
得了他的心里话,沈糯心情甚好,她还叮嘱道:“殿下可记得一定要把我给你的玉符带在身上。”
这样哪怕战场上刀剑无眼,他真有性命之危,玉符也能替他挡下杀劫的。
“好,我一直都带在身上的。”
裴叙北的声音都有些缥缈缈的。
沈糯看他一眼,发现他都目不斜视,完全不敢瞧她。
见他这样,沈糯不知怎么想起他上辈子在宫里时,板着脸问自己为何不离开崔家的样子。
那时候的他冷硬像块石头,现在的他却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沈糯起了些作弄他的心思,指尖轻轻挠了挠他满是厚茧的掌心。
果不其然,他的身子越发僵了。
裴叙北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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