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棠那一椎,堪称石破天惊。
门缝里看到这一幕的汉王典军,面皮抖了一下,眼睑不自觉地抽搐。
白雨棠那一击,是他终生的仰望。
耶耶要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力,还当什么破典军啊,十六卫里当将军不香吗?
当个藩王的属官,藩王不倒的话,他们这一辈子也就那样吧。
有酒有肉,没有前途,咸鱼一生。
呵呵,不出门应对挑衅,真是英明无比的决定。
颜面,和性命相比,什么都不是。
“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别人打汉王府的脸?”汉王长史的驴脸拉得老长。
典军无奈地摆手:“打不过,也师出无名。趁人主人不在家,掳来人家的石狮,现在主人家砸了,你能怎么说?”
长史的脸色,瞬间精彩纷呈。
不管怎么说,长史还算是个读书人,基本的道德还得遵循一下。
李元昌这种不要脸的操作,也羞煞了身为汉王府话事人的他。
人家苦主找上门来,砸的还是自家的石狮,你能怎么办?
要是汉王欺负一下商贾,倒还好说,反正人家也没有还手之力;
问题是,李元昌这狗东西还非不顾辈分,抢自己侄女的东西!
抢侄女的东西也就算了,偏偏那侄女还有报复能力!
这都什么破事!
柴家庄、柴家新庄的人,抡着八角锤补位,叮叮当当,将两只石狮敲到神仙都认不出来的散碎状。
这个年代的庄户,盖房子、弄石像都是自己上手,除了实在不懂字画之外,石艺在他们手中就是家常活计。
敲击肯定没白雨棠那么烈,只是恒定而又执着地沿着一道细缝使劲,渐渐裂缝扩大、而后碎落。
石狮在他们手中,犹如庖丁解牛,持续、稳定地碎成一地的小石块与石粉。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纷纷向李元则、李凤打听消息,继而拢着袖子,在一旁起哄。
“外甥呐,这个老七就不是个东西,得好好教训一顿。”
“侄女婿啊!李元昌这匪类,只有你能克制了!”
十六王宅基本是太上皇之子居住,叫柴令武外甥没错,侄女婿也对。
只是,这话好像哪里不对。
柴令武负着手,看看准备收工的众人,微微一笑:“白雨棠,留个印记再走。”
看到白雨棠的目光盯向匾额,柴令武赶紧道:“这个不行。”
没办法,匾额上那手飞白体,碰了是个麻烦。
白雨棠略为遗憾地跃起,双椎交替,狠狠地砸在汉王府的朱门上。
厚实的大门,被砸出一道手掌大小的口子,露出典军、长史等人惊愕的面容。
“羊腿!”
白雨棠中气十足地喊道。
“好!”
柴令武笑了。
那么长时间过去了,白雨棠的爱好,依旧未曾改变啊!
柴令武离开一刻钟后,汉王府的侧门打开,气急败坏的李元昌冲出来,跳着脚骂街。
“瓜皮!不知道尊老爱幼!不知道尊敬长辈!”
李凤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柴令武在此折腾的时间也不短了,你李元昌怎么不出头?
尊老爱幼,呵呵,你比柴令武还小了三岁,有脸说这话!
李元则击掌:“七兄,追上去,无论如何要讨个公道!”
旁边几兄弟哄笑。
明明李元昌就是色厉内荏,你还要将他最后一丝面皮剥了,蔫坏。
李元昌充耳不闻,只是依旧喋喋不休地叫骂,颇有几分东市婆姨骂街的神韵。
……
大安宫,戢武殿。
已现老态的太上皇李渊,一杖抽到李元昌臀上,痛得李元昌大叫。
“亲叔叔抢侄女家的石狮,还是趁主人不在下手的,脸呢!”李渊咆哮道。
李元昌委屈地从谒者手里接过一盆羊脸,恭恭敬敬地递了上来。
李渊想一杖打翻羊脸,奈何从困境中挣扎出来的他,真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只能让身边的寺伯接下羊脸,气势却中断了。
“你说说,你一手好行书,画马也深得阎让兄弟嘉许,去哪里弄不到钱?需要如此无赖,从侄女身上下手?”
李渊指着李元昌怒骂。
李元昌委屈巴巴地回话:“那石狮与我有缘!”
李渊吐了一口七十年陈酿老痰:“呸!巧取豪夺,说什么有缘?真有缘,你不会另外请匠人雕石狮还回去?”
李元昌更委屈了:“另外雕的石狮……也与我有缘。”
这世上,巧取豪夺的理由,总是那么清新脱俗。
李元昌的这种心理,是一种病,如后世那富豪偷窃一般,得治。
处方:竹笋炒肉。
不是小炒,不是中炒,是大炒。
从大安宫出来的李元昌,狠狠地揉了一下极痛的臀部。
嘶,老家伙路都快走不动了,抽起来还是那么疼!
当年杀贼寇那股狠劲还在哇!
……
“二兄救我!”
安静的两仪殿内,李元昌的嚎声响起。
李元昌敢于胡来,而不是战战兢兢,当然是有底气的。
他的底气不是阿耶李渊,而是二兄、皇帝李世民!
或许真是投缘的原因,从小李元昌就与二兄亲近,只要不是太过线,李世民通常都会为他处理身后的破事。
只是,这一次,李世民的态度也不怎么好了。
“你让朕说什么好呢?巴陵再怎么说也是你侄女,你还趁她不在,夺她的石狮,你怎么当叔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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