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之间,那没皮的山羊,跌落在地上,化作一个满身血迹,不着寸缕,身形枯瘦的女人。
黑脸汉子咧嘴大笑,扛起这不知死活的女人,脚下生风,向着侧面跑去。
“黑娃,你个龟儿贼别跑!”
后方传来怒骂声,有个老者,扛着羊角镐,气的吹胡子瞪眼。
可惜那黑脸汉子已经钻进一个地洞里消失不见,老者骂骂咧咧了两句,也没继续追的打算,身后赶来的人,似是也没感觉到奇怪,有人还笑着骂了两句。
而让余子清感觉有点懵的还在后面,后面有人扛着木棍,有人拿着麻绳,到地方之后,立刻手脚麻利的搭起一个架子。
有人在驱赶羊群,有人在磨刀,有人将山羊捆绑住四肢吊在木架上。
吊起,剥皮,无皮羊化作人形,扛过了剥皮之苦的,被人扛走。
没扛过痛苦,当场死亡的,也被人抬到一边,像是垃圾一样堆在一起。
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场面便变得热火朝天,仿若乡村的集市。
但余子清觉得,更像是一条井然有序的流水线,高效,流畅。
剥皮活下来的,有人欢呼,也有人在争抢,死掉的,就被丢在一边,甚至里面混杂着的少数真山羊,被剥皮杀掉之后,也有人第一时间生起了篝火,架起了够泡澡的大锅。
似乎没有人觉得这一幕有什么奇怪的。
除了余子清。
余子清不自觉的伸出手臂,将老羊死死的箍住,不让老羊跑开,也免得老羊也被抓去剥皮。
就这么一会功夫,因为剥皮死掉的山羊,全是年纪不小的。
以老羊现在的情况,恐怕扛不住剥皮之苦。
余子清箍着老羊,就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不,是震惊到有些麻木的看着这一幕幕,仿若此刻才第一次见到了真实的世界。
哪怕前几个月见多了人命如草芥,也不如现在颠覆三观。
灾难之下,争抢厮杀,余子清觉得这是挺正常的展开。
出现人牙子,杀人不眨眼,余子清也觉得是正常展开。
没有了资源,出现食人者,虽然心里震惊,却也能找出来“岁大饥,人相食”这几个字对上。
但眼前的却完全不一样。
这里的人就像是普普通通的普通人,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村子。
那些人脸上看不到狰狞,眼睛里看不到戾气,不看那些山羊的话,这就是一副淳朴山村过大节的景象。
没有人觉得粗暴的活剥那些“山羊”,有什么不对的,有死掉的,动手的人也只会感叹一声运气不好。
是自己运气不好。
而不是山羊运气不好。
余子清回过神,现在忽然觉得,这里目前的样子,跟他想的不一样,反而挺正常了。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几个月的变故之后,依然维持着乍一看挺和谐安稳的景象。
反而是余子清,跟所有人都不一样的时候,那不正常的人就是他了。
看着羊群被一个接一个的剖开,邪法被破去,活下来的人有大半,死掉的被人一个接一个的抬走。
而那些真正的山羊,除了最开始那一头之外,剩下的全部分割开来,被人抬向侧面的高坡上,那里寒风阵阵,这些羊肉要不了几天就会被风干,想腐坏都难。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说真的,余子清曾猜想这里会有解开邪法的方法,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般简单粗暴。
这时,才见后方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慢慢的走向余子清。
老者眼神浑浊,眯着眼睛,脖颈前倾,似是眼神不好,还想要努力看清来者。
“羊倌来了啊,这次怎么有点少啊。”
“外面变天了,天太冷了,见不到几个活物了。”余子清稍稍一顿,又继续道:“羊倌全死了,这次是最后一次了。”
听闻此话,老者微微一惊,后面的人也都停了一下,纷纷看向余子清。
余子清面色不变,指了指身后。
这个看起来半只脚都迈进棺材,乍一看还挺像老糊涂的老头,第一句话就给他埋坑。
那几个羊倌闲聊的时候都没聊过矿场内部的情况,而且,有门口的特殊天险在,那种杀人不眨眼毫无仁慈心的食人邪道能进得来?
念头疾转之间,余子清便觉得,回应对方的试探,坦诚点就是最好的应对之法,省心,也省的后面被揭穿。
“我是被掳来的厨子,带着他们在外面也活不了几天,我就全带进来了,我也要在这里休整几个月,等开春了离开,没有问题吧?”
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余子清,忽然露出一丝笑容。
“好,那你就在这待到开春吧,不过,我们这,不养闲人。”
“应当的。”
老者没问羊倌怎么死的,也没管余子清一直拉着的老羊,直接让人给安排了个地洞。
那背风山坡上的一个个地窝,里面都有丈许大的空间,采光通风差,空间狭小,高点的人都很难直起腰,但这都不是事,能避风避寒,再加上里面有干草保暖,已经很不错了。
窝在地窝里歇脚,老羊卧在干草上,耷拉着眼皮,疲惫不堪,余子清却还强撑着没有休息。
“老先生,我总觉得不太对,他们什么都不问,就敢让我落脚。”
老羊没反应,余子清低头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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