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皓泽神情恍惚的回到自己的院落,途经正院之时,隐约还能听到女子的笑闹声传来,那灯火通明的院落似乎彰显着此间主人家庭和睦之像。
而他,却像个外人。
司皓泽低头看着自己的腿,手控制不住攥紧了几分:“走吧……”
下属推着司皓泽离去,转身之际他清楚的听到了父亲那爽朗的笑声传来,在府中多年父亲忙于朝务鲜少归家,便是回来了也是冷肃的模样,何曾像这样放声欢笑?
他不禁想到下人议论,父亲养的这个外室才是他心爱之人,母亲之死……
“啾,啾啾——!”院墙外似有奇异的鸟叫声响起,司皓泽神色一怔侧耳倾听。
“是阿池。”司皓泽眸色倏然亮起,唇边露出了笑颜扭头道:“走,去后门。”
西武候府后门时常出入的是侯府下人,采买东西皆是从这走的,幼年之时司宁池受责备赌气就喜欢从后门跑出去,叫司皓泽抓住了好几次。
久而久之兄妹二人便以啾鸣为信,没少偷溜出去。
至司皓泽从军之后,她们似都没有小时候那般亲近了,如今司皓泽再次听到这声响,几乎是瞬间勾起了童年回忆,他有些急切恨不得自己动手推动轮椅。
西武候府后门外,黑夜之中停靠在暗巷里的马车似乎一点都不起眼,司皓泽打开后门出来却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停靠的马车。
“大公子,皇后娘娘有请。”迎上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素云,司皓泽原是带着几分警惕的,但是在看到走上前来的是素云顿时放下了一半的心。
司皓泽对着下属摆了摆手,示意他推自己过去。
暗巷之中那站在马车前的人影,穿着黑色的斗篷遮掩了身形,似是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响,她侧身转头看来,微弱的月光下映照出了她绝艳的容貌。
司皓泽有片刻怔愣,多年未见他的妹妹出落的越发美艳了。
“阿池……”司皓泽微微抬头看着她。
“哥哥。”司宁池眨了眨眼,目光落在他坐着的轮椅上,哪怕是早有准备,在真的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许心酸,像是在替司皓泽惋惜。
司毅荣子嗣薄弱,只有司皓泽这一个儿子,他是侯府嫡长子日后可是要承袭侯府爵位的。
如今落得双腿残疾的下场,若柳氏有本事再生个儿子出来,那日后这西武候的爵位可未必会落到司皓泽的手中,毕竟司毅荣大约也不想将自己半生争来的荣光家业放入一个残废手里。
司皓泽望着司宁池好半响才道:“你怎么出宫来了,如今你的身份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今日听闻哥哥归京了,我怎能在宫中安稳坐着。”司宁池走上前来,蹲在司皓泽的面前看着他的双腿道:“哥哥的腿……”
“断了。”司皓泽拢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几分:“好不了了,这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
“……”司宁池垂下眼帘,胸腔之中似有极为激动的情绪翻滚,她望着司皓泽道:“哥哥,我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什么?哪些人?”司皓泽不解皱眉。
“难道哥哥以为,造成这一切的都是意外吗?”司宁池扯着嘴角笑了笑说道:“母亲的死,哥哥收到的信,难道都是意外吗?”
“父亲为了给柳氏母女挪位置,可曾怜惜半点我们?”
“母亲自缢而亡,丧期刚过那女人就进了门,哥哥难道觉得这是一位丈夫能做出来的事吗?”司宁池站起身来道:“母亲死前还在惦念着哥哥的消息……”
“哥哥回府,可曾在家祠看到过母亲的牌位?”
“人心可怖……”司宁池看向司皓泽道:“我今日冒险出宫就是想告诉哥哥,这天底下与哥哥至亲之人只有我了。”
“侯府,早已成了别人家。”
司宁池笑着说出这话,却莫名的让人心口骤然酸楚,司皓泽有些不敢深思,他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想不到太多的东西,可司宁池这一番话却让他警醒。
司宁池并未多言,看了眼守着巷口等的焦急万分的素云,低头看着司皓泽说道:“本宫已无所依,若哥哥也要弃我而去,那本宫亦无话可说。”
她转身朝着马车走去道:“哥哥,暮玉姐姐是我杀的,她该死。”
司宁池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就坐上马车回宫去了。
独留司皓泽一人在原地思绪纷乱,他想叱责司宁池心狠手辣竟真的残害姊妹,又痛惜她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就经受如此多的事情,他这个兄长当得何其不称职?
侯府,早已成了别人家……
这话语深深的扎入了司皓泽的心间,有些事情一旦出现了裂缝,你再想修补便难了。
司皓泽不顾所有人的阻拦进了家祠,祠堂之中真的没有供奉母亲的牌位,他询问之下才得知父亲怕继母柳氏多想,把亡妻的牌位放在了她生前居住的屋子里。
原是打算明日放回祠堂,再让司皓泽去祭拜,未曾想司皓泽夜闯祠堂发现了此事。
“你在胡闹什么!?”司毅荣怒声叱责道:“本侯要的是家宅和睦!若能杜绝吵闹之事,不过换个地方放置牌位,有什么不妥的!?”
“皓泽,你已不是小孩子了,如此胡闹像什么话?”司毅荣拧着眉说道:“为父体谅你身体不便,就连去给继母敬茶都免了,你今夜这般是要闹什么!?”
“父亲!!!”司皓泽不可置信的看向司毅荣,那一句句话语像是利剑刺入他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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