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上的红丝穗子瞧起来很陈旧,约莫是经年挂在脖子上,穗子断掉落下来的。
麒麟上浮雕,荥阳堂号,甚至上面生辰八字都很清楚。
辛酉年出生,到如今,三十二岁。
郑绥摩挲着手中的玉佩,把家里的人想了一圈,只有十八从叔是辛酉年出生的,生辰却是七月,而不是二月。
然而,因着这信物,郑绥相信,拥有这块玉佩的人,必定是郑家人无疑。
旁边的采茯,瞧着郑绥出神良久,不由劝道:“小娘子也别烦心了,已经派人去拾到玉佩的地方等候,这不是一件普通的物什,必定会有人寻来的。”
郑绥嗯了一声,却是抬头问向采茯,“我们手头上有没有郑家家谱?”
“哪还有,”采茯摇头,“除了小娘子近来爱看的地方志,温翁送来几卷相关书籍外,其他的都让四郎带回临汝了,至于家谱,也是十来本南地著姓的谍谱,还是温翁要小娘子在进入建康前,看完一遍,况且,郑家的家谱,早就让侯校尉提前与那上百车书籍一起送到临汝了。”
“要是阿兄在就……”郑绥刚说起,又咽了下去,五兄腹内,装着数以千计的书卷,哪怕是郑家庶支旁支的人物,只要问他,他都知道。
要不然,上次不会一下子就认出十九从叔来……
采茯瞧着郑绥的模样,却是不敢让郑绥陷入沉思。于是忙开口建yi,“婢子听说二郎专攻谱学,小娘子不如晚些时候。等二郎回来了,问问二郎。”
“算了,等回了临汝查查谍谱也是一样,反正柴桑离临汝并不远。”
瞧着郑绥脸上的神情淡漠,采茯心中叹了口气,如今郑绥和四郎郑纭亲近不起来,和四房的二郎郑缙。亦是淡淡的,每每诸葛娘子有亲近之意,郑绥总是远远敬着。原本郑绥和大娘子李氏很亲近,采茯还以为郑绥这打小不喜生人的毛病好了许多,如今一对比,才发现。依旧如故。不得不感慨,当初郑绥和李氏的合缘。
假使五郎在一日,于此,采茯丝毫不用担心,可如今五郎不在,她不得不替郑绥多想一些,“小娘子,二郎亦是小娘子的兄长。小娘子不妨把他当兄长看待。”
父祖兄弟,一向是女子的依靠。无论是在家,还是将来出嫁。
郑绥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我当然知道,他自是我兄长。”说完,忽然抬头望了采茯一眼,瞧着采茯眼中担忧,方一下子清楚采茯的意思,顿时摇了摇头,轻声道:“姐姐多虑了,我不过在南地待上两三年,阿耶来信说过,待我及笄后,会来南地接我回荥阳。”
采茯还待要劝上几句,却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想着这非一朝一夕能改,遂住了口,只瞧着辛夷走到门口,“想是无衣她们人回来,婢子先去瞧瞧。”方才是无衣带着人亲去了街市口。
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还未见到辛夷回转,郑绥看了眼身旁的采茯,“你过去看看。”并没有把手中那块玉佩给采茯的意思。
采茯会意,忙应了声喏,走出门外。
这一回,采茯出门,没过多久,就见到采茯和辛夷带着一位小郎进来,无衣跟在旁边,郑绥抬头只看了一眼进来略显得有些拘谨的小郎,便一下子猜到采茯没有先进来禀报,就直接带着那位小郎走进来了。
小郎的穿著很是简朴,一身褐衣满是补丁,脚上穿着草鞋,个头比郑绥还高半个头顶,头上扎着两个总角,用黑色的巾帻包裹着,与他这一身打扮极不相衬的,是肤色白晳,五官清俊,眼睛炯明。
郑绥的目光在他的眼睛上,停留片刻,心里便能肯定,这块玉佩,定是这位小郎所有。
小郎自进来后,也一直在打量着郑绥,只是偶尔偷觑,没有郑绥这么明目张胆,他往常来赶集,竟不知道这方临街院落竟有人居住,若是他没记错,这院落,应是县里大族步家的房屋。
方才进来时,穿过好几道长廊门槛,进了这方院子,才知是小娘子的闺房,原觉得极为不妥,只是后来出现的,身著湖绿色襦裙的姐姐,却说不碍事,还领着他进了屋子,周遭的人容貌不凡衣衫华丽,他原还以为是富贵人家的小娘子。
后来,瞧着那位湖绿色衣衫的姐姐,立在一位跪坐在榻席上的小娘子身侧回话,方弄清楚,亦不过是婢女。
再细瞧了眼那位跪坐着的小娘子,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长得极好看,穿着一件鹅黄色挑金线襦裙,衣裳的颜色光丽灿烂,状如天上云彩,好似在柴桑城不曾见过,他时常去步家送菜,也从不见步家有人穿过这样的料子。
不知是哪家人,想必是都城建康城中人,要不哪能这般富贵。
只是这些却不是需要他去理会的,想着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遂忙地上前一步,微躬身抱拳,“给小娘子问安,听闻是府上的人拣到一块玉佩,恰巧上午赶集时,某丢了块玉佩,特地过来认领,还请小娘子取了玉佩过来一瞧,若不是,某还需要去别去寻找。”
“你倒是着紧那块玉佩。”
“实不敢的隐瞒,那块玉佩对某很重要,是家中长辈遗物,不敢丢弃。”
你姓郑?”忽然听到上首的传来清冷的问话声,“带着女儿家的尖细。
小郎猜到应是那位跪坐着的小娘子开了口,迟疑了一下,想着那块玉佩上的字迹,忙回道:“某是姓郑。”
“荥阳郑家?”
小郎苦笑,“小娘子,这些玉佩上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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