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绥进院以后,直往正房而去,还没到正房门口,就瞧见温翁满脸怒容地从西厢那边走来,郑绥忙地唤了声阿翁。
“是十娘来了。”温翁脸上的情绪微微收敛了些,勉强露出几分笑容来。
郑绥候了一会儿,和温翁一起进了屋子。
坐下后,郑绥便问道:“阿翁,满琴怎么了?”
郑绥不喜欢满琴,温翁听郑纬私下里抱怨过,所以听着郑绥直呼其名,并不意外,“五郎出门,她想跟着去,因五郎不许,便让我找人看住她。”
“是这样。”不知怎么,也许是直觉,郑绥觉得温翁并没有说实话,应该不是这样,若仅仅是担心五兄,要跟着五兄出门,温翁和满琴说话,不会那么厉声厉气,而且还满脸怒容,陡然间,郑绥想起几月前,她遭匪徒劫持的事来,这一次,但愿今日的变故,不会和满琴有什么关系,或是她不要牵涉其中才好。
郑绥深吸了口气,拢住心神,唤了声阿翁,“阿兄所受的那一剑,疾医怎么说?”
“十娘放心,看着凶险,却都没有刺中害,连着萧章所受的那两剑,亦是如此,不过是痛上一回,流些血罢了。”
瞧着温翁说得轻松,郑绥却是急了,“可五兄都挨了一剑,阿翁怎么不拦着五兄?还让他出门?”
偏偏温翁还对她笑了笑,“十娘,你不相信老朽,也该相信五郎,五郎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今儿这事,事出突然,可以说,五郎和我们都不曾料到,能这般收场,已经是圆满了,但五郎既然刺伤了临汝公,这请罪,还是要去了,这一道程序必不可少,也只有五郎如今这种状况,圣上才不好怪罪,还得大力称赞五郎刺得好,虽说九娘和郑家的声誉到底受损,但五郎出言挑明事实,又刺出的这三剑,至少挽回了一些声誉。”不会使舆论一边倒,至于信谁,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况且,郑纬一直名声斐然,甚至自来建康,便站在舆论的至高点上,温翁能坚信,这么一还击,还不会太差。
在那种情况下,也唯有壮士断腕,才能力挽狂澜。
郑绥听了温翁的话,彻底沉默了下来。
这是一个名望大于一切的时代,
名能成人,亦能毁人。
所以家声尤其重要,她能理解,甚至于从小到大,她所受的教导,刻入骨子里的观念,已促使她理解这些,但是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好一会儿,郑绥才听到自己呢喃道:“九娘呢?都已经完全撕破了脸,怎么还把九娘嫁过去?”
“九娘,只能先让她受一阵子委屈了。”温翁叹息一声,毕竟是天子赐婚,自前朝始,便有过世家和皇家对抗的先例,但如今的郑氏还太弱,在南地根基犹浅,明目张胆地与皇家对抗,无异于自寻死路。
这也是为什么,郑纬在刺伤萧章后,还要去端门请罪的缘故。
“十娘,你先和十一娘回去歇息,老朽估计,五郎只怕要明日才能回来。”
“那阿兄身上的伤?”
“放心,会有人给治的。”温公语气微微一顿,又对郑绥道:“阿翁向十娘保证,明日十娘过来时,一定会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阿兄。”
郑绥抬头,瞧着温翁,怕是今晚一夜都不会睡,遂摇了摇头,“我不困。”
又转头望向身边的连着打哈欠的阿罗,“阿罗,你先回院子里去休息。”
“阿姐,我也不困。”
郑绥拍了拍阿罗的肩头,轻声哄道:“听话,阿罗。”说着唤了刘媪和阿罗身边的婢女谷风进来,让她们带阿罗回去歇息。
方才郑绥进来时,因要和温翁说话,遂把所有的仆从都留在外面,没有让她们跟进来。
待阿罗离开后,郑绥突然想到一事,遂问道:“若我没记错,阿兄似乎让阿翁和傅叔两人去查萧章的动静,怎么提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一听这话,温翁脸上便露出一抹苦笑来,“十娘可还记得,上回七公主来咱们府里,还和十娘说过,栖霞寺的事,萧章在徐贵嫔和圣上跟前都不曾提,只说是自己散播了九娘刑克的名声,为此负责才要娶求九娘的。”
“这个我是听七公主说过。”郑绥点了点头,她还特意和五兄郑纬提过这事。
“因这个缘故,我们相信,或许萧章对九娘是真有心,所以多少放松警惕,况且,近一个月来,临汝公也不见动静,五郎和我及老傅也设想过几种萧章会闹事情形,也有相应的准备,只是唯独没料到,到九娘人上了花轿,萧章竟然直接在大门口,当着所有来客,不顾婚使司责及宫里的尚宫在场,就直接把栖霞寺的事,颠倒黑白大肆说了出来。”
至于另一个缘由,温翁却没有说,别一个缘由,是家中出了内鬼,而且这内鬼还不是旁人,一个有满琴,另一位,便是四房的四叔公,这可以说是大出他们意料之外。
然而,郑绥听了温翁的话,却是一怔,没想到,连七公主无意间的一句话,竟然都是有心迷惑,她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郑绥抬头,瞧着傅主薄身前的僮仆在外面探头,应该是要来找温翁的,遂道:“阿翁要是有别的事,尽管去处理别的事,把这几日的邸报给我一份就行了,我要在这儿等阿兄回来。”
温翁应了声喏,起了身,朝郑绥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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