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伦立刻定睛望去,发现是一名医师正站在一间营帐的门口呼喊:“拉克珊娜小姐,请来这边!我们需要你的法术,他快坚持不住了!”
一个女声很快就回答了他:“请稍等,马上!”
话音落下,一个女孩急匆匆地从另外一个营帐内跑了出来,她头发凌乱,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上面满是血迹。她满脸焦急地跑到了那个营帐内,盖伦也迈步走了过去,他默不作声地站在营帐门口,观察着里面的环境。
里面很大,躺着数十名伤兵,他的妹妹就站在一个角落,与一名医师交谈着。盖伦的听力相当优异,他勉强能够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很遗憾,但这已经超越了医术的范畴了。”随军医师遗憾地摇了摇头,他脱下自己手上染血的手套,说道:“想让他活过来,除非是有哪位好心的神明降下神迹。”
那你让她来干什么?盖伦默默的想。
拉克丝紧紧地抿着嘴,随后严肃地说:“他叫什么?”
“我们不知道,拉克珊娜小姐.......”医师抬手指了指帐篷深处,他说道:“但你可以自己去问问他,请见谅,我要离开了——您做完后,请务必休息一会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昨晚没有休息。”
“不碍事的,医生。”拉克丝笑了笑,随后径直朝他指的那个方向走去,盖伦的视线紧紧地跟在她身上,一刻不离。
他们所说的那名士兵躺在一张狭窄的小床上,浑身上下都裹着绷带,血迹正不断地从腹部的绷带渗出来。
盖伦微微走近了一些,好听清他们的对话。随军医师走过他,只是投以随意的一瞥,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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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看到多少次这样的画面,拉克丝都没法适应。她在这些天里已经见过了许多次死亡与鲜血淋漓的可怕场面,但她没法做到心如止水的面对这一切。
实在是太可怕了。
看着眼前这个躺在狭窄的木板床上,还在微微颤抖着的人,拉克丝小心地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右手。她轻声呼唤道:“醒一醒,士兵。”
那人没有反应,于是拉克丝只得又重复了一遍,这次,他终于有所反应。那士兵费力地移动着自己的头颅,好让自己能看清是谁在说话。他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拉克丝凑近后,勉强听清他说的是:疼。
一种突如其来的酸楚令她抽了抽鼻子,但面上依旧平静。拉克丝握着他的手,声音既平静又温和:“告诉我你的名字,士兵。”
“艾,艾萨。”士兵费力地说着话,他的嗓音嘶哑到甚至令人觉得不安。那声音也极其微弱,混杂在周围的呻吟声中,令人有些难以分辨。
“好的,艾萨。”拉克丝温柔地笑了笑,握紧他的手,轻声说道:“我叫做拉克珊娜,我的朋友们都叫我拉克丝。你还好吗?”
“疼........”他不断重复着这个单词,眼里充满了一种渴望——拉克丝知道,那不是对生的渴望。
而是对死亡的渴望。
“听我说,艾萨。”
士兵安静了下来,但胸腔的起伏仍然极为剧烈。他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够呼吸,血珠不断地从绷带下渗透出来,就像是他的身体在流泪,血红色的泪水。
拉克丝的嗓音依旧温柔,带着一股令人平静的力量:“你就要死了。”
沉默。
长长的沉默。
艾萨张着嘴,沉重的呼吸声仿佛铁锤一般在捶打着拉克丝的心。不知何时,她的眼中依旧盈满了泪水,但拉克丝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手。
他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尖锐,直至某个节点,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他猛地咳嗽了起来,喷出大片大片的血液,染红了他胸前的绷带。做完这一切后,他似乎能够说清楚话了:“我很害怕,小姐。”
拉克丝安静地听他说话:“我.......其实不想参军的,我想学画画。我很疼,拉克丝小姐,我真的很疼。”
他的话语没有什么逻辑性,一会儿叙述着自己的童年,一会儿又开始说从军是多么可怕,虽然他已经有所适应。
几分钟后,他停了下来。胸腔停止了起伏,他就那样看着营帐的顶端,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拉克丝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事实上,像艾萨这样在死前还能说上许多话的人并不多。他们之中大多数都只来得及说出自己的名字就会死去,她只是觉得难过。
握着艾萨尚且带着温度的手,拉克丝轻轻地将他的手放在了他的胸膛上。昏暗的营帐内,一抹光芒一闪而过。只有拉克丝自己知道,艾萨放在胸膛上的手掌下方,已经多了一颗凝结的光点。在他被安葬之时,这光点会在棺木里为他提供长久而微弱的光亮。
拉克丝也知道,这么做只是安慰自己,对死者们来说,这些东西什么用处都没有。但她必须得做点什么来让自己有点心理上的安慰,否则,她没法坚持下去。
她缓缓站起身,转过头,却看到了自己的哥哥。
“盖伦?是你吗?”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是.......”
盖伦的话没能说完,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拉克丝便扑到了他的怀里,女孩的头顶着他的胸膛,很快,从那里就传来一阵湿润。
轻轻抚摸着她干枯而杂乱的头发,盖伦轻声说道:“难受吗?”
女孩闷闷地发出一声鼻音。
“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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