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之前让人在周围探过路,前面还有一条小路。”
侍卫长抬手指了个方向,带着两个亲信连忙护着顾熙和端柔郡主朝着一片黑幽幽的树林往里走去,其他什么也都顾不上了,趁乱赶紧跑了。
后方的刀刃碰撞声越来越激烈了,一行人跑了一会儿,见后方没有锦衣卫追上来,侍卫长略略地松了口气,知道锦衣卫应该是被侍卫们缠上了。
能缠住一时是一时,最重要的就是给两位主子争取逃走的时间。
“三爷,郡主,这边走!”
侍卫长领着他们往树林深处走去,两个侍卫则在后方殿后。
树林里黑黢黢的一片,只有银色的月光为他们照亮了前路。
怕被锦衣卫发现踪迹,他们也不敢点火把,只能就这么借着月色摸黑前进。
寒风中,那些树木张牙舞爪地疯狂摇摆着,仿佛有什么东西潜藏在阴影中盯着他们。
端柔郡主咽了咽口水,心里不安。
她领着裙裾往前跑着,没一会儿,就跑得气喘吁吁,忍不住抱怨道:“三哥,皇上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这么做,就不怕父王挥兵北伐吗?”
“等我回豫州,一定要让父王即刻发兵!”
端柔郡主觉得皇帝简直是疯了,她和顾熙可都是父王的嫡子嫡女,父王是绝对不可能任由皇帝这么对待他们的!
顾熙一手紧紧地握着剑鞘,步履矫健地往前走着,觉得这个妹妹真是吵死了。
按照顾熙的意思,他本来是不想带端柔来京城的,可是父王说,带上端柔可以掩人耳目,让皇帝松懈,而且,有了端柔,他们带上唐逢春一起才更顺理成章。
可是端柔来京城后,根本就没干过什么正经事,此前就好几次大放阙词,真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顾熙不想再听端柔唠叨,干脆开口道:“皇上早就知道我们来京城的意图。”
“皇上他是在顺势而为。”
顾熙知道,皇帝这十年来都没有出兵豫州,一来是因为先帝的遗诏,二来是因为大祁内忧外乱不断,皇帝要填上先帝留下的窟隆已经要拼尽全力了,所以他只能忍着父王在豫州逍遥,忍着父王在豫州囤兵,只能以和为贵。
皇帝性子宽厚,本来顾熙还以为皇帝会一直这么忍下去,但是,刚刚当他得知方太妃死在了大火中后,他想通了。
现在外乱已平,只差安内,皇帝对豫州与父王已经越来越难以忍耐了,所以他明知道父王让自己与端柔此行来京城是想做什么,却故意顺着父王的意,听之任之,由着他们安排方太妃“自焚”。
一直等到关键时刻,皇帝才出手把人暗中给掉包了,还让豫王府的人亲手烧死方太妃。
说穿了,皇帝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父王因为方太妃之死率先出兵,然后皇帝才能顺理成章地反击,他拿下豫州才征伐有名,就不算违背了先帝的遗诏。
但是——
顾熙想不通的是,皇帝真就这么自信,自信大祁现在有实力与豫州开战?
据他们所知,皇帝明明连剿个晋州的流匪都要臣子自己来筹款,才准了二皇子带兵去晋州!
也因为这样,这几个月,顾熙在京城行事并不顾忌,他知道就算皇帝看他们豫王府再不顺眼,就算皇帝因为永乐长公主的死而雷霆震怒,他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皇帝打不起仗,朝廷国库空虚,而豫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需要“师出有名”就可以行动了。
此行来京城之前,顾熙以为连上天都是站在豫王府这边的,他以为父王卧薪尝胆十年,终于等到了机会,却不想事情竟然会走到此刻这一步……
顾熙把手里的剑鞘握得更紧了,越走越快,呼吸也渐渐地变得浓重起来。
而他的身边,端柔郡主一边跑,一边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阴险狡诈,亏他还是大祁的天子,尽做这等见不得人的事!”
“只要我们顺利回晋州,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堂堂大祁天子是何嘴脸!”
“他以为能把祖母的死算在我们头上吗?
分明就是他借刀杀人!”
“……”
端柔郡主一路都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连在前面领路的侍卫长听着也觉得头疼,可是顾熙没说话,他也不便说什么。
眼看着树林的出口出现在前方,侍卫长眼睛一亮,忙道:“三爷,郡主,属下方才怕有人从这片树林靠近营地,就让三个侍卫在这边守着,他们有马!”
有了马,他们要继续上路回豫州就方便了。
顾熙加快了脚步,对着端柔郡主道:“端柔,你跟上!”
端柔郡主是女子,步履也小,他们走两步,她就要走三步,体力更是远远比不上其他几人,此刻额头已经是汗涔涔的一片。
闻言,端柔郡主的的眼睛也是一亮,一下子又有了力气支撑下去。
从黑黢黢的树林中冲出,外面霎时就豁然开朗,银色的月光倾泻而下,月光下,三匹马正悠然地自己吃着草。
看到了马,却没有看到人,顾熙登时咯噔一下。
“三爷小心。”
侍卫长的脸色也变了,知道有些不对劲。
“嗖!”
一支利箭突然如闪电般自黑暗中射来,划破这浓浓的夜色,在顾熙的耳朵边擦过,那凌厉的锐气将他的头发也带飞了起来,这一箭准确地射中了后方一个侍卫的眉心。
一箭穿透了头颅,血淋淋的箭尖从后脑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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