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铭纲答道:“五十万白银有余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天际又是一声惊雷炸响,巨大的闪电把昏暗的天空照亮了一瞬,也照亮了皇帝的脸,映得他的眼眸黑亮有神。
皇帝似是自语道:“冯子乘这半年为心疾所苦,每况愈下,就要告老了,常盈库的窟窿必须在那之前填上……”
“他们是不是指望秦准变卖家产填上这窟窿……”
“但怕是没想到,忠义侯府快被掏空了。”
皇帝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嘲讽。
自从秦准调任太仆寺少卿后,皇帝就知道了,但是他没有借故把秦准的差事撸掉,而是听之任之,就这么看着秦准犯蠢,越陷越深,一直到现在。
念着过世的老侯爷,皇帝给了秦准很多次机会了,然而,秦准一次次地让他失望,一门心思想着奇货可居,想着从龙之功,却没想过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蠢成他这样的,本来死了也是自找的,可皇帝终究还是因为老侯爷手下留情了,不想看着秦准一条道走到黑,走到把命也搭上的地步。
袁铭纲心里门清,不得不感慨秦准这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若非老侯爷,若非皇帝是个念旧情的,秦准恐怕是要祸及满门。
袁铭纲想起了一件事,又禀道:“秦太夫人今天去过一趟葫芦巷,劝秦大公子别管秦准的事。”
皇帝惊讶地动了动眉梢,没说什么,只想着待会儿倒是可以与皇后说一嘴。
“周新,”皇帝对着一旁的周新下令道,“传朕的口谕,这案子先让大理寺查着,然后由三司会审吧。”
“是,皇上。”
周新连忙应命,和袁铭纲一起退了出去。
“隆隆……”雷声更激烈,也更响亮了,似乎连天空都随着那连绵的雷声而震了一震。
不但是秦准,这一次被下狱的还有太仆寺的半数官员,牵连甚广。
朝堂上,为此炸开了锅,官员们连着几天都在议论此事,也有些曾在太仆寺任职的官员惶惶不安,生怕接下来就轮到他们了。
秦氿也很快听闻了秦准下狱的事,不过,她是从苏氏的嘴里听闻的。
“……这都第三天了,大理寺那边既没放人,也没开堂。”
“你们三叔四叔也四处打听消息,可到处碰壁。”
苏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着,帕子不住地擦拭着眼角溢出的泪水,眼眶红通通的。
秦氿与秦则宁彼此交换着眼神,前天秦太夫人来时,他们早就猜到秦准犯了事,事还不小,却没想到这么快秦准就被下狱了。
感觉就像是秦准早被盯上似的。
秦氿摸着下巴想道。
秦则钰连那天秦太夫人来过都不知道,此刻听到秦准下狱,目瞪口呆。
他不由联想起此前秦准卖不少家产给他姐的事,难得精明了一回,心道:莫非二叔犯的事与银子有关?
戏文、说书里不是常说吗,那些赌徒为了赌博都是先掏空家里,然后卖儿卖女,再就铤而走险……最后,结局凄凉。
苏氏见他们不说话,继续哭诉着:“你们祖母担心得食不下咽,夜不成寐,都急病了。
本来,她今天也是想一起来的,可是我看她身子虚弱,硬是拦下了。”
“宁哥儿,你们二叔才刚被调到太仆寺,前人犯的事却连他也抓了,他是冤枉的。”
“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咱们就是分了家,那也是一家人啊。
若是你们二叔出了事,你们也不会好的。”
苏氏说了一大通,有软有硬,软硬皆施。
苏氏也不想来求长房,她是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前日,秦准被大理寺的官差带走后,秦太夫人似乎大受打击,无论自己说什么,秦太夫人都是一字不吭,急疯了的苏氏只能自己想办法。
苏氏回了娘家打听消息,想让娘家帮一把,但是娘家那边还因为苏西扬的事迁怒秦准,几位兄长很冷漠地表示他们无能为力,就把她赶出来了。
娘家毕竟是娘家,苏氏跪在府外求了半天,终于又让她进去了,长兄说:“皇上决意彻查太仆寺,谁求情也没用,现在要保秦准只有一个法子,拿钱疏通。”
苏氏回家后,就赶紧凑银子,却发现府里没多少银子了,连产业都缺了不少,只能去牢里找秦准,再三追问后,秦准才告诉她此前为了二皇子而筹银子的事,让她找长房。
所以,苏氏今天才硬着头皮上门了。
“我昨天设法打点了一番,进去看了你们二叔……你们二叔这次可是遭了大嘴,这才几天,人就瘦了一圈,憔悴不堪。”
苏氏也是真心疼,说话间,泪水又开始往下掉,接过大丫鬟递来的新帕子,又擦了擦泪。
“现在只要花些银子就可以把你们二叔给赎出来,可是家里一时间实在是筹不出银子了。”
“你们也是知道的,你们二叔前阵子为了晋州剿匪的事,花了不少银子……他这也是为国为民,更是为了秦家。”
在苏氏看来,长房廉价买回去的那些产业都是自家的,现在自家有难,他们兄妹但凡有点骨肉之情,就不能置之不理,就该把那些产业还回来。
她再把那些产业卖了,就能筹到足够的银子,又有她娘家帮忙疏通,秦准定能放出来。
苏氏放低姿态,殷勤地看着兄妹三人。
“奇怪?”
秦氿歪着小脸,一脸的疑惑,“二叔的银子不都给了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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