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晏清回北地,算是一石二鸟之计。”
皇帝捡重要的事儿同孟舒澜说了,同时告诫他,“此时形势非比寻常,稍有差池可能便是国破家亡。不只是晏清要尽快启程前往北地以防万一,你也要马上动身赶回西疆,稳住西疆局势。”
“至于南疆……”
三疆形势告急,让皇帝已是焦头烂额,想起可能还要跟群臣争论一番派谁去平定南疆,皇帝心中就更是烦躁。
“何不让端王殿下南下?”
先前听皇帝所言紧迫形势亦是眉头紧锁的孟舒澜忽地建议道。
皇帝思量了片刻,却道:“再看看吧。若是老二赶得及,老三还是留下来帮朕处理政务。”
孟舒澜眸色微沉,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开口。
若抛开许家的威胁,温哲翰绝对是最好的储君人选。
但其实孟舒澜觉得,在如今武安四面楚歌的情况下,许家的威胁或许并不像皇帝所想的那么重要。
温哲贤其名为贤,却是一众兄弟中最为平庸的,没什么过错,却也没什么功绩。
要是皇帝想让他代替温哲茂,取代温哲翰为储君,就需要一件大功劳打底。
收复南疆,无疑是一件不错的功劳。
风险虽然大,但只要有老将辅佐,以温哲贤平和顺从的性格,定然不会做什么一意孤行的事。
这功劳就算是白捞的。
孟舒澜心中为温哲翰不平,却也谨守本分。
他可以在皇帝面前耍横耍赖,但绝不可没有底线。
显然,皇位的归属的问题,就不是他该过问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中对温哲翰有愧,又或者对武安岌岌可危的政权焦头烂额,孟舒澜总觉得说出这句话后的皇帝,好似瞬间苍老了许多。
瞥一眼皇帝鬓间白发,孟舒澜心中叹息一声,敛下眼,恭敬地同皇帝告辞。
离开御书房,孟舒澜抬手遮了下殿外耀目的光。
这金碧辉煌的殿堂折射的幻光,也不知迷了多少人的眼?
摩挲着袖中西疆帅印,孟舒澜忽地想起晏修来。
跟他喜欢谋定而后动的性格不同,晏修更擅长于抓住时机奋勇出击。
也许自己该跟他学学,改改自己这瞻前顾后的毛病。
回首望一眼御书房,孟舒澜迈步出了皇宫,直奔晏家军在城郊的营地。
孟舒澜到时,晏清正结束晏家军众人的操练。
众人见他来了纷纷问好,晏清将枪交给红妆,一边净手,一边问到身前的孟舒澜:“同圣上谈过了?”
孟舒澜怔了下,但旋即又觉得正常。
就像他很了解晏清一样,晏清也同样了解他。
她知道自己肯定会去找皇帝要个说法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孟舒澜有很多话想问,但到了嘴边,却认了怂。
晏清顿了下,将擦手巾搭回架子上,才道:“本来是打算平定叛乱后连夜走,但你带这么多兄弟回来,我若不跟他们告个别,回头再见怕是好不了一顿唠叨。”
孟舒澜喉头滚了下,觉得有点儿委屈:“你要跟兄弟们告别,都不打算跟我说一声?”
晏清疑惑地瞥他一眼,笑问:“为什么会这么想?你难道不是我兄弟?”
孟舒澜一噎,总觉得自己就是在自找苦吃。
想不到怎么应付晏清,孟舒澜干脆另起了话头:“你打算怎么处置刘诏?”
说起刘诏,晏清的笑容淡下去。
刘诏会反叛这件事,她不是没有预料。
温哲茂会想到扣押她娘胁迫她,就不可能不防范自己失控,找一个她身边的亲信做后手,是很常见的事。
在燕七告诉她刘诏女儿失踪了后,她其实就猜到了。
只是刘诏就跟红妆一样,两辈子都是她身边的得力干将,她的心腹。
她能理解刘诏的难处,却不能接受他的背叛,哪怕他是被逼无奈。
但若要她按军规将他处死,晏清却又开不了这个口。
上辈子,刘诏也算是为她而死,自己欠他一条命。
“除名了。”
晏清说得轻巧,躲开孟舒澜关心的视线,转身往校场旁的棚子走去,“虽然他是被逼的,但错了终究就是错了。就算我不杀他,这军营他也待不下去了。”
孟舒澜跟在晏清身后,直觉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诚然他是愤怒于刘诏竟朝晏清挥刀的,但到底是共事了多年的兄弟,他又是迫不得已,真要是处决了他,又多少觉得这惩罚过了。
可若不罚,又该如何威慑其他人?
晏清的做法,算是罚得轻了。
但若刘诏是个有良心的,只怕他这辈子都将为这一次的错误而懊悔愧疚,也未必就比死了好受。
孟舒澜知道刘诏的背叛对晏清来说,可能远比身上挨一刀还要难受。
晏清五岁跟着镇西侯去边疆开始,刘诏就是她的护卫兼陪练,甚至可以算晏清的半个教头师傅,后来一直跟着晏清出生入死,说是除了镇西侯和晏修外,晏清最信任的人也不为过。
自己找这个话题,无疑于是在给她伤疤上撒盐。
孟舒澜有些懊恼,却又听晏清语气平淡地道:“如今他能跟他女儿一起过安宁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孟舒澜微愣,抬头看向晏清,见她当真是神色平淡,没有丝毫的失落,或是被背叛后的愤怒,甚至有些庆幸这样的局面,倒叫孟舒澜一时有些看不透。
见孟舒澜怔愣着,晏清却是清浅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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