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安寺西厢房,晏清推开房门,看着端坐在首位悠闲喝茶的人,脸色黝黑。
不是温哲茂,却也是她前世的老熟人——温哲茂的谋士司惗。
隐士司惗长居肃王府,不曾出来走动,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是温哲茂的人。
晏清沉着双眸,压着怒气,冷声开口:“我来了,放我娘走。”
“哈哈哈,不急,不急。”
司惗笑道,斟一杯茶,请晏清,“小将军舟车劳顿,且坐下饮杯清茶。”
晏清盯着他,但司惗始终带着笑,恍若未闻,自在地喝自己的茶,还同晏清诉说自己的感想:“都说佛安寺的银云雪尖,是茶中一绝。今日得饮,确实如此啊!”
站了半盏茶的功夫,见司惗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晏清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坐到了案几另一侧,却没饮茶。
“你想怎么样?”
晏清咬着牙问。
司惗饮一口茶,咂吧下嘴,似在回味茶得甘甜可口,直等到晏清拳头都攥起来了,他才转过脸来,皮笑肉不笑地反问:“小将军不问我是谁?”
晏清心中一跳,但面上怒气不减,一拍桌子蹿起来攥着司惗的衣襟就把人提了起来,冷声驳斥:“我管你是谁!敢动我娘,我扒了你的皮!”
司惗盯了她一会儿,嗤笑出声:“我劝将军三思而后行。这会儿要是动了我,您母亲的情况,可就不好说了。”
晏清瞳孔一缩,猛地收紧手。
司惗被硬生生提了起来,攥紧的衣襟嘞得他喘不过气,但他却好整以暇地笑看着晏清,眉轻挑,尽是算尽一切的从容。
眼看着司惗的脸色因喘不过气而发紫,晏清眼神凶狠,恨不能直接将他勒死了事!
从容如司惗,这会儿也不由得有些慌了。
但晏清到底还是松了手,将人重重地扔开,咬牙切齿地警告:“若是我娘少了一根头发,我都要你的命!”
刚得到喘息机会的司惗不住地咳嗽,但听到晏清的话,却又笑了起来,一边喘息一边笑:“我的命可不够给夫人赔罪的。我不过是个传话的,只要我的主子不出事,我就算死了,您也要不回镇西侯夫人。老实说,有镇西侯夫人给我陪葬,我觉得值了。”
晏清怒极,一拳锤在司惗脸上:“你敢?!”
被一拳揍翻在地的司惗捧着脸,痛苦地蜷缩着,却嗤嗤地笑:“我有什么敢不敢的?人又不在我手上。”
晏清眼中杀气毕露,手抓着茶盏一磕,拈着碎瓷片就朝着司惗脖子上抹去,却见司惗抹了把脸上血,笑得挑衅:“虽说我的命不值钱,但我死了,就意味着谈判破裂。”
晏清的手一顿。
司惗拂开晏清的手,从地上爬起来,理着衣冠,又坐回椅子上:“将军气也出了,咱们来说说正事?”
晏清盯着仿佛没事人一样的司惗,若不是他挨了揍的鼻子还在流血,她都要怀疑自己才踏进这个屋子。
她看不透这个人,从来都是如此。
他说话行事就像个疯子,惜命,但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也就更不会把别人的命放在心上。
在他眼里,人命就像是商品一样,有着固定的价值。为了获得某些利益,舍掉某些人的性命,是理所应当的事。
他帮温哲茂做事,但是却又屡次挑衅温哲茂。
若不是他确实有用,温哲茂也不会等到登基之后,才杀了他。
而那刽子手,就是自己。
看着鼻子都被打折了的司惗,晏清有一瞬间的恍惚。
上辈子她奉命杀司惗的时候,是有兔死狐悲的感慨的,但司惗似乎早就知道自己有这一天,甚至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
孑然一身,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走。
“值了。”
这是司惗死前最后一句话,但到现在她都没有参悟,他到底得到了什么是能让他觉得值得的。
金钱,地位,权利,他一样没捞到,甚至丢掉了自己的命。
前世她就没看懂这个人,这一世,她依旧看不懂。
“将军似乎认识我?”
见晏清一直不说话,司惗塞着鼻子仰头看过来。
晏清脸色又暗沉了几分,这人也同前世一样敏锐。
晏清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冷着脸问:“你想……你主子想让我做什么?”
听着晏清改口,司惗又笑:“将军果然是了解我的人。”
晏清不应声,不知道他从哪儿得出的结论。
“要按我的想法,就该押着镇西侯夫人,点名让您自刎,以绝后患。”
司惗仰着头絮叨,丝毫不怕晏清再给他一拳,将他牙再打落两颗,“但他偏不信。”
司惗叹息一声,又扭过头来,问晏清:“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晏清不解,但却锁紧了双眉。对司惗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的话,感到不耐烦。
但她还没开口,司惗下一句话却叫她心头一跳。
他说:“在这之前,我给你卜了一卦。你是有忠心赤胆,但却无前程后路。但在镇西侯去世之后,你的卦象就变了。”
说着,司惗一顿,定定地看着晏清,唇耷拉下去,无声地吐出三个字,叫晏清心神一震。
那头司惗却又笑了起来,自暴自弃一般:“可是他不信啊!觉得自己能压得住你的命格,想要这乱世帝星做自己的马前卒。蠢货!”
“胡言乱语!”
晏清冷喝一声,呼吸却已然乱了。
她知道这世上有些能人异士,这司惗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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