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边侯府,柏奕默默坐在院子里,表情木然。
曾久岩脚步飞快地跑了进来,完全没有留心到院中的柏奕,径直闯进了屋中,但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屋子里只有柏世钧一个,他这才喊起来。
“柏奕!”
院子里的柏奕应了一声,这才慢慢往屋里走。
这几日里,柏奕已经再没有去过太医院,学徒们跑来传消息,说上个月那个被爆竹炸伤的孩子今天已经出院了,但柏奕听得毫无波澜。
他连着几日都没有再收拾自己,变得满嘴胡渣,看起来比从前一下老了好几岁。
“皇上要来了!”曾久岩高声道,“我傍晚又进了一趟宫,皇上说晚上亲自来见你,会把整件事都好好解释清楚!”
柏奕眸子登时亮了起来,像是点燃了一簇火焰。
他衣袖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但想起柏灵,柏奕又强行让自己松开了手。
“什么时候?”柏奕低声问道。
“应该就这会儿了。”曾久岩说道,“你先去收拾一下自己吧?”
“不了,”柏奕直接向着门外走去,“我出去等。”
“诶你去哪儿!”曾久岩旋即追了出去,“不在那个方向,在诚芹堂!”
……
这几日的定边侯府的布防,只能用“铁桶”来形容。甚至于内宫柏灵小院的看守都远远比不上这里。
诚芹堂在侯府的北边,是平日里曾久岩习武的地方。得知今夜皇帝可能会驾临之后,那里已经灯火通明。
定边侯本人也到了,但全程基本没有与柏奕说什么话——这件事敏感得很。
他不能在这时落井下石,毕竟还关在皇宫里的那位指不定就是将来的皇后,若是这个时候得罪了柏奕,保不准今后会结下大仇;
但他也不能在这时候表现得过于殷勤,倘若这一家人过不了这一关,那么将来皇上追究起来,自己或许也会被连累。
定边侯远远看着自家小子进进出出的样子,心里着实无奈——他这看起来比柏奕还要着急。
大约也就是这样的脾性,皇帝才能由着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胡闹吧。
定边侯继续坐在一旁,闭着眼睛养精蓄锐。
不一会儿,许多宫人与侍卫鱼贯而入。
接着,众人又等了大约三刻,终于听见远处传来宫人们一声接着一声的“皇上驾到”。
陈翊琮快步踏入了庭院,众人已经站在院子里等候着了。
先是一番大礼,而后一番寒暄,陈翊琮请走了周遭所有的无关人等,只留着他和柏奕两人。
“说说吧,”柏奕轻声道,“我等着皇上的解释,等很久了。”
陈翊琮看了柏奕一眼,“进屋吧,你穿得这么单薄——”
“就在这里。”柏奕打断道,“有什么话直说吧,不用兜圈子。”
“江洲,也就是张敬贞的老家,最近在闹时疫。”陈翊琮轻声道,“那边缺医官,朕想——”
“可以,”柏奕冷声道,“但柏灵要和我们一起走。”
陈翊琮发出了一声轻笑,“不可能,柏灵会留在京里,和朕一起等你们的好消息。”
“……你到底想干什么?”柏奕皱起眉头,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眼前的少年,“陈翊琮,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
陈翊琮的脸色又阴郁了几分,“……你喊朕什么?”
“皇上!陛下!”柏奕高声问道,“柏灵只不过是不喜欢你不想嫁给你,你堂堂一国之君这点心胸都没有吗?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你要这样折磨她?”
望着柏奕激烈的反应,陈翊琮先前的火气反而消了许多。
他冷冷地盯着柏奕的眼睛,“问朕想干什么?朕想柏灵留在朕身边,谁也别想从中作梗——”
“你想?柏灵想吗?”柏奕声音严厉,“她想吗?!”
“柏奕,”陈翊琮轻轻昂起头,又随着一次深呼吸落下,“朕现在,是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如果不是因为当初你在那间马棚救了朕——”
“如果不是因为柏灵,我才不会救你!”
“行。”陈翊琮点了点头,他深深地看了柏奕一眼,“那朕没有其他什么可说了,旨意明天就会下来,若是抗旨不遵,后果你自己掂量。”
“我真是没想到,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皇帝——”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陈翊琮冷声道,“朕不会让任何人把柏灵从朕身边抢走,包括你。”
柏奕愣了一下,“什么‘包括我’?”
“对柏灵的非分之想,你最好一分、一毫都不要有。”陈翊琮平静说道,“否则,朕一样不会留任何情面。”
“什么‘非分之想’!?”柏奕听得怒从心起,“你是疯了吗说这种话,柏灵她是我的——”
“你的妹妹?”陈翊琮轻嗤了一声,“这个时候了,你以为……还能骗得过朕吗。”
柏奕恼火极了,“我骗你什么了?”
“朕以前就觉得,你们兄妹感情可真好……你在那边说一句‘来两盘茴香豆’,她就在笑;你唱歌起一个头,她就能接得下去……”
陈翊琮望向柏奕,“朕查过了,钱桑根本没有那些民歌。谁教的你这些?济慈堂的人吗?”
“……什么济慈堂?这又关济慈堂什么事?”
“关济慈堂什么事?你和柏世钧一样,是从济慈堂抱养的孩子!”陈翊琮高声道,“你也要跟朕装不知道吗?那朕当初给你赐婚,你为什么不要?
“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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