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维桢出来时候,叶蓁蓁正在与儿子、丫鬟们挑栗子。
敲核桃的小锤子已经找出来,秋芜把栗子一个个敲开,盛放在干净的白玉盘里,黄橙橙的果肉伴随着淡淡清香,非常诱人。
崔执端贪吃,性子又急,秋芜才刚开了一个栗子,就迫不及待地拿起来往嘴里扔,叶蓁蓁阻止不及,就见他才咬了一口,包子脸就皱了起来。
“哇……呸呸呸。”
崔执端连忙把嘴里的栗子肉吐了出来,委屈地说道:“又是夹生的。”
痰盂里已经有不少碎渣,一看就知道是娘俩吐出来的半生不熟的栗子。
叶蓁蓁拿来帕子替儿子擦了擦嘴,嗔怪道:“吃一堑长一智,都与你说了,这些栗子大部分都不熟,偏偏见一颗就往嘴里塞一颗,贪嘴!”
好不容易才吃一次烤栗子,结果大部分栗子都不能入口,期待落空的感觉别提有多么令人难受了。
崔执端哀怨地看着终于出来的崔维桢:“爹爹,你把栗子都烤坏了。”
崔维桢心有谋划,非常好说话:“是我一时不察,你和你娘若是还未吃得尽兴,再取一些栗子来烤着吃便是。”
崔执端满脸诧异,他爹爹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叶蓁蓁心里有所猜测,觉得崔维桢是在特意服软,但她心里不爽得很呢,远远不是几颗栗子能够收买的。
当然啦,即便心里不高兴,叶蓁蓁也没有傻到和吃得过不去,让秋芜下去把剩下的栗子取来,她与儿子继续烤着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在牢头的眼皮底下放肆,着实有一番异样的刺激。
崔维桢全程作陪,偶尔搭一把手,完全一副同流合污的模样,后来崔执端着实吃了不少,他才拦了下来:“不可再吃了,免得积食。”
崔执端意犹未尽,连忙可怜巴巴地向娘亲寻求同盟支持,然而在这一点上,叶蓁蓁和崔维桢站在统一战线上,非常无情地拒绝了儿子的请求:“你爹说得对,不能再吃了。”
崔执端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栗子,羡慕地看着还能继续吃的娘亲,发出了所有幼崽都会发出的感慨:“我要是能快些长大就好了。”
叶蓁蓁嘲笑他:“前些天还撒娇,想要和爹娘一起睡呢,现在又想长大了?”
崔执端羞红了脸。
叶蓁蓁原本只是打趣,熟料崔维桢突然开口道:“既然想爹娘了,那就搬来睡几日吧,也不妨事。”
崔执端满头问号,开始怀疑爹爹进去换了身衣裳,是不是换出毛病了,如若不然,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要知道,以前都是爹爹阻止他来正房睡的。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叶蓁蓁终于明白了崔维桢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原来走的是曲线救国的路线!
好呀,为了不分房睡,连儿子都撺掇过来了。
叶蓁蓁不愿他如愿,非常果断地拒绝了:“不行,旺仔都是上学的大孩子了,怎能和爹娘一起睡呢?你来了正院,让执明哥哥怎么办?”
本来还有些心动的崔执端立马就冷静了下来,他现在是个上过学的小团子了,知道与爹娘一起睡是不合礼仪的;其次,他又怎能抛下执明哥哥回正院呢?太不仗义了!
崔执端在心里衡量了一番,忍痛摇头拒绝了:“娘亲说得对,我还是与执明哥哥睡一个院子吧。”
崔维桢:“……”
他万万没想到,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居然在儿子这儿折戟,这小子不是最喜欢和爹娘一起睡吗?什么时候转了性子?
崔维桢难掩意外和错愕,叶蓁蓁心里乐开了花,这人总是一副算无遗漏、稳操胜券的模样,这下在儿子面前吃瘪了吧?
叶蓁蓁心里非常得意,把儿子哄走后就原形毕露了,她故作与下人感慨,实际上是说给某人听的:“小孩子的性子一日三变,最是让人捉摸不透了,饶是你诸葛在世,也猜不透孩子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奶娘张氏奉承道:“这才是养娃的乐趣。小郎君聪慧,在夫人与郎君的教导下,越来越懂事明理了。”
叶蓁蓁听得心里舒服,也笑着对她和徐氏说道:“前日族里人来请安,带回了三郎和四郎的消息,他们俩在族学适应得不错,夫子前不久还夸过他们。你们俩若是不用值守,可以去景宁看看他们。”
张氏和徐氏俱是一喜,但很快就按捺了下来,本分地说道:“承蒙夫人大恩,让奴婢们的儿子去族学念书,我等自该有分寸,更加尽心尽力伺候小郎君才是,绝不敢擅离职守。”
叶蓁蓁见她们一脸坚决,便放弃了游说的想法,大不了回头族里来人,再让她们跟着去看看儿子就是了。
将心比心,她这个当娘的,是绝对不放心离开这么小的儿子的。
“你晓得怜惜下人?就不晓得怜惜一下我?”
等到下人全部退下,崔维桢终于憋不住满腹的牢骚,开始讨伐起叶蓁蓁的所作所为起来:“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怎么这般的大气性?”
叶蓁蓁才不怕他呢,施施然地在沙发软塌上坐下,斜睨了他一眼:“开玩笑?你的玩笑是指让我戒两个月的零嘴吗?”
崔维桢无计可施,只能厚着脸皮回答:“对,只是玩笑罢了,偏你当了真。”
叶蓁蓁眉飞色舞,差点没蹦起来,但为了维持自己不以物喜的稳重形象,淡淡地哦了一声,得寸进尺地说道:“既然两月之期是玩笑,那一月之期是不是可以再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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