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公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给惊呆了。
在此之前他信心满满,觉得御封的景宁伯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家子弟,之所有圣宠优渥,不过是承蒙先人恩泽罢了,这样的膏粱子弟他见得很多,轻易就可以忽悠过去。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会在崔维桢身上栽了跟头。
这人是怎么知道王府的面积减少的?难道此前曾派人打探过消息?
崔维桢确实派人前来打探过消息,但许公公把事情办得滴水不漏,下人的嘴又严,压根儿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事情。
云山书院的督建差事,他并不是看看而已,每次都尽职尽责地规划地图和考察现场,四个书院建起来,他对建筑的面积测量自有一番心得,再加上手下人打探出来的消息和方才在酒楼听到的八卦,整合起来也就差不多了。
许公公伙同外人侵吞王府的财产和建筑面积,而古县令正是知情者。
崔维桢的手在院子的围墙轻抚而过,似笑非笑地看向许公公,道:“难得来一趟,本官想要拜访一下邻居,劳烦许公公引荐一二。”
许公公再也绷不住脸上的镇定和从容,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声音泄出了些许慌乱:“伯爷怕是要失望了,不凑巧的是,隔壁的主人前阵子外出云游,归期不定,府内只有下人打理,怕是不能招待您。”
“外出云游?”
崔维桢唇角挑着轻笑:“确实不凑巧得很。”
许公公的心像是被人用细线勒紧提了起来,高高悬在半空,他屏气凝神,却久久未曾听到崔维桢再说半句话,他就这么被不上不下地吊着,摸不清对方葫芦里装着什么药,彻底乱了起来。
果然不愧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侍郎,他终于领教了这位的景宁伯的难缠。
就在许公公七上八下不得章法的时候,崔维桢突然又开口了:“伯府名下的永业田每年出息支出等等,清算起来也是一项大工程,本官今日带来账房和管家若干,正好可以帮许公公一起清算,早日算清楚了,许公公也可早日解脱。”
不知为何,听到“解脱”二字,许公公没忍住打了个寒颤,他有心拒绝,但是景宁王府消失的面积宛若一柄利刃般悬在颈侧,景宁伯洞察一切的目光更是让他不安,他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伯爷请放心,咱家一定会在一个月之内把所有账目厘清,交由您过目。”
“一月太久,十天。”
崔维桢道:“相信许公公往年都有账目,清算起来不算太难。”
许公公被噎得说不出推搪的话来,只能连声应是,不过,他又提了一句:“核算账目繁琐又复杂,非安静的场所不能完成。王府内下人繁多,人来人往难免喧闹,不如去郊外的庄子里安静清算,伯爷以为如何?”
崔维桢轻轻笑了:“就如许公公所言。”
崔维桢的好说话不但没让许公公放心,反而愈发地慌张起来,仿佛有什么脱离控制,朝着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了。
看来,他势必要做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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