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到最后,两人都饥肠辘辘,好在厨房一直备着晚膳,穿戴整齐后饱餐一顿,在散步消食时,叶蓁蓁才知道崔维桢今日情绪外露的缘故。
他此番回乡除了给亲娘沉冤和上族谱,还有另有策反目的——他主张的“摊丁入亩”改革,动的是大地主利益,世家首当其冲,崔维桢目前还没有透露出消息,但已经在崔家拉拢了不少支持者,只要利益相关,日后不愁没有支持。
原来如此,叶蓁蓁还赞美过皇帝是天底下最大方的老板呢,谁知道人家休假给得大方,暗地里还是要干活的。
叶蓁蓁暗暗腹诽一句,才好奇地问道:“你都拉拢了谁?”
“三叔公。”自然还有其他人,但三叔公是最重要的人脉。
三叔公是伤人族长一母同胞的弟弟,在族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在太长老不管事时,族中大事都需要经过他裁决通过,即便是崔世宏也要受其掣肘。
难怪他今日如此高兴,拉拢了三叔公,相当于拉拢了崔氏小半部分的人啊。
叶蓁蓁挽着他的手,抬头看他:“三叔公人老成精,轻易不会受人拉拢,你莫不是付出了什么代价吧?”
“小代价而已。”
崔维桢并没有瞒她:“陛下打压世家,世家子弟除了我爹和我,甚少有人能在朝中出人头地,一展所长,故而世家子一代不如一代,诸如崔维蕴这般被养废的大有人在。三叔公正是出于这个考虑,让我牵桥搭线,让族中子弟有入仕的机会。”
随着大周皇朝昌盛和繁荣,与其僵持的世家越来越微弱,他们已经不是当初能够左右皇权变更的庞然大物了,为了不被历史所堙没,只能低下高贵的头颅,向皇权俯首称臣。
三叔公的妥协,是想通过和平的方法,从皇帝那里争取到彼此对等的权利;崔世宏为首的保守派,依旧冥顽不灵,试图想通过扶植皇子夺嫡的方式掌握话语权,复兴世家的辉煌。
前者的队伍在慢慢扩大,至于后者……这种飞蛾扑火式的抗争,也不知会换来什么样的结果,毕竟现在的世家已经今非昔比了。
叶蓁蓁一时叹惋,但在历史碾过的车轮中,谁也无法阻止,只能顺着印痕,携裹前行,世家如何,崔家如何,她并不在意,毕竟这不是她能够左右的了的。
她没有纵横捭阖、搅动风云的能力,政事更是一窍不通,无需越俎代庖,各安其位便是了。
比如说现在,她更关心的是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待烦了?”
对于话题的突兀转移,崔维桢接受良好:“剩余假期不多,还要陪你归宁,咱们后天就走吧。”
叶蓁蓁脸上的喜色一闪而逝,很快就沉默起来。
崔维桢低头辨别她的神色:“怎么了?”
叶蓁蓁一脸纠结:“临西县先急着回去,咱们与娘回一趟太、原吧。虽然她一直没开口,但自从大舅舅回去后,她常常难掩失神,应是在惦记外祖他们。”
她才两年没见亲人,崔大娘已经五六年未曾见过父母了,老人病体沉疴,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怕是要后悔终身的。
崔维桢微愣:“本就答应你回乡的,现在又改变注意,太委屈你了。”
“没什么好委屈的,日后有的是机会。”
叶蓁蓁不想让他内疚,轻松地说道:“你每年不是有回乡祭祖的假期吗?今年不行就等明年,到时候你再陪我回去就是。”
可是这得等到明年年末了。
崔维桢未尝没有察觉到娘亲的情绪,只是左右为难,没想到叶蓁蓁急他所急,主动退让解了难题,一时间,他既是感激又是怜惜,把她揽入怀中,低声道:“蓁儿,谢谢你。”
叶蓁蓁不自在地推了推他:“有什么好感谢的,快别说了,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收拾行李呢。”
今天折腾了一天,快把她给累死了。
月色皎洁明亮,银白的清辉在她绯红的脸颊上镀了一层莹光,仿佛夜明珠般散发着莹亮的光芒。
崔维桢眉眼被晕染得愈发柔和,他心里生出了另一番主意,并没有说出来,只是低声应了声好,与她拥被同眠,又过了一个白天黑夜。
第二天,叶蓁蓁在餐桌上告诉崔大娘这个好消息,原本还想打趣一下小两口的崔大娘顿时一愣,眼中飞快地闪过复杂的情绪,许久之后才化作平静,她口上与崔维桢是同样的说辞:“该陪你回临西县的,不用理会我。”
“无妨,我与维桢已经说好了,明年再归宁。”
叶蓁蓁笑眯眯地说道:“再说了,我还没拜见外祖母呢,总得去见一见他老人家。”
崔大娘眼圈微红,终是没再说什么反对的话了。
见她妥协,叶蓁蓁才松了口气,吩咐下人收拾行李,她则和崔维桢出门道别了——不管情分与关系如何,既然要离开,总是要打一声招呼的。
大房现在对他们是深恶痛绝,自然巴不得他们滚得越远越好,假惺惺地挽留了一番,才道珍重,最后还不忘说家里忙乱,分身乏术,明日无暇送行了。
也没人希望他们送行,于是就这么客气又虚伪地应付过去了。
紧接着又去各位太长老、长老和叔伯家里转了一圈,收了一圈的挽留和珍重,其中当属六房的情谊最为真切。
柳氏是真的舍不得,崔清岚当场就哭了,揪着叶蓁蓁的裙摆不让她走:“九嫂,你能不能不要走?你走了,就没人陪我玩了。”
小孩子的感情总是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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