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镜明寺上香回来没过几天,秦渊就带着圣旨出发南下,锦衣卫右指挥使协同前去,一为护卫,二为督导。
朝中众人便议论纷纷,皇帝虽然派了秦渊做御史,前去督导江南赈灾后的工程,却终究放心不下他一个未曾办过如此差事的人,锦衣卫总归还是皇上最为信任的。
何况出发离京当日,萧铮一脸冷漠的模样,对秦渊爱答不理的,更是让众人觉得这两人一路恐怕难安。
江采琼在院子里一边教蕙芷认药草,一边和她说着最近的事情:“世子爷昨个离京,都道萧铮同世子不和,呵,他们倒是会演戏。”
“只这一天便说他们不和,我定是不信的。就算萧指挥使再冷漠,再对哥哥爱答不理,就论他同裴师兄的关系,也断然不会像面上表现的这般。”
江采琼奇道:“他同裴师兄,难不成还有什么关系?”
蕙芷轻笑,点点头道:“武威候现在的夫人杨氏是填房,原配萧夫人,正是萧铮的姑母。只不过萧大将军府后来败落了下来,如今丽嫔杨氏在宫中十分得宠,也鲜少有人记得从前的那位武威候夫人了。”
“原来如此。”江采琼微微颔首,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侯府后院院墙外面的小巷子里,发现了一个丫头的尸体。”
蕙芷手里动作一顿:“是府里的丫头?”
“是侯府里的。”江采琼微微皱着眉头,“来报的管家说,是个叫绿浓的丫头。”
蕙芷眉头皱了起来,手里的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沉默的模样像是在苦苦思索什么。
江采琼不由得有些些担心,问道:“这个叫绿浓的丫头,听说从前是五姑娘身边的。”
“没错。绿浓先前是五姐身边的人,贴身伺候的丫头。苏家春宴,便是她陪着五姐一同去的。”蕙芷声音低低的。
“苏家春宴?”江采琼不由得压低了声音,“难不成和惊马那件事有关联?”
蕙芷点点头,“马车到城外的时候,我倒是依稀记得那个丫头是昏过去的,现在看来,倒是未必。”
“你的意思是...这个丫头当时,说不定是装晕?”
“你想,前些日子,裴颜前来探望岁平的时候,身边带着一个一看就不安分的婆子,姓戴。这个婆子一进园子就一直打量我,仿佛要从我身上看出什么不妥似的,可她先是被孙嬷嬷带走了一个多时辰,福寿堂那里,并没有什么机会能探听消息的。”蕙芷静静思索,声音听起来很镇静。
“可那姓戴的婆子回去后,想必是知晓了什么消息,不然京城中虽然没有风言风语传播开来,诚意伯世子夫人却急匆匆地给欧阳公子同苏家大姑娘定了亲事,世子夫人定然是得了什么消息,才会这样宁愿得罪承安侯府,宁愿声称是诚意伯老伯爷身子不适,说出什么希望孙辈早日成亲,开枝散叶的话来。”江采琼提起这件事,就心有愤愤。
可恨诚意伯世子夫人还是蕙芷小师妹的亲姨母,听到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就这般心急,全然不顾起来,连过府向亲姐姐承安侯夫人打听消息都不愿,三下五除二就定了苏家的姑娘。
好在裴师兄如今任了个好缺,出入内阁武英殿,众人又得知他剿灭了一群京郊的山贼,年少有为;他又同蕙芷定了亲,连带着先前惊马一事对承安侯府姑娘们的不利传言也少了许多。
“我看啊,裴师兄年少有为,武功高强,如今在宫里担了内阁侍卫的职,他又是世家子的身份,想必过不久就能升迁,若是走武官的路,想来年轻的京城世家子里,没有几个能比的过他的一身本领的――裴师兄比欧阳桓那个绣花枕头,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呢。”江采琼无端端就十分看低欧阳桓。
还说什么青梅竹马,什么两小无猜,说他欧阳桓心中十分欢喜秦蕙芷。到头来,还不是听他母亲的话,让他同苏家姑娘定亲,他便定了,一声也不多说。
“你怎么又说远了。”蕙芷轻轻笑,自从姨母为欧阳哥哥定了苏家的亲事后,江采琼就常常对诚意伯府口吐不满。
“可话又说回来了,绿浓当时定然是知道了些消息,至于她知道了多少,又说出去了多少,咱们一概不知,你说会是谁杀了绿浓?”
想到背后动手的人,蕙芷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如果是侯府里的人动的手,既然是在后院外的巷子里,恐怕就是她逃亡不成被人发现,才下了杀手。可如果发现她的人是侯府的人,恐怕应当不会让她横尸街头。这样看来,想必是她趁机逃走,而一早就有人告诉她如何逃出去――管家说,尸体不远处的墙根,土是极其松软的,一挖开,是个新挖不久的狗洞,想来绿浓便是从那爬出去的。”江采琼抽思剥茧,细细思量。
“这样说,绿浓就应该是逃出去后,被外面接应她的人手杀人灭口了。”话刚说出口,蕙芷便有些疑惑:“可她既然知道当日发生的事情,便是一枚极好的棋子,外面接应她的人,就算不将她带回去好好筹谋做个局,也不应该当即痛下杀手吧?”
“说来也奇怪,就算接应她的人一早收到的命令是杀了她,那也大可抛尸京郊,何必留着在侯府院子外面呢?”江采琼也不解。
“难道是...意在告知我们,侯府之中,还有内奸?”
电光火石之间,蕙芷似乎想到了事情的关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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