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顾一愣,不由失笑。
他想过暖暖也许会问的许多问题。
他想过,暖暖可能会问,“为什么要娶我?”或是“你和哥哥一早就商量好的吗?”又或者是“你真的会娶我吗?”
却偏偏,她问了这样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简直让人忍俊不禁,可是又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于是轻轻地清了清嗓子,低声笑着道:“是杨氏做的。母亲在世的时候,最喜莲花,那个水池子便是父亲命专人为她修来赏花用的。”
声音低低沉沉地,如同风吹过湖面一般温柔,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黯然。
蕙芷听罢认真地点点头,又问:“都说太皇太后极其宠你,为何你却只要了一把弯刀?”
听了第一个问题的裴顾,显然对这样的出题风格已经有些习惯了,眉眼不动地依旧温声回问道:“你可知道我外祖是远征过蒙古国的镇国将军萧大将军?”
蕙芷顿时眉目正色起来,颔首道:“萧大将军同萧小将军同征蒙古,萧小将军战死沙场,萧大将军痛失幼子,我虽年纪不大,却也是知道的。”
裴顾颔首,眼神变得有些沉默,像极了在努力回想过去,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年纪轻轻就战死沙场的小舅舅萧琦,骁勇善战,几次孤军深入蒙古王庭烧毁粮草,偷袭并歼灭了无数蒙古亲贵,没想到却在最后的得胜关头,被蒙古小王子设计包围反击,丢了性命。”
裴顾慢慢地讲,眼光不时落在蕙芷脸上,见她听的一脸认真,眉头不时还一皱一皱地,继续细细地将过去的事情讲来给她听,“当日外祖带着小舅舅出征的时候,正值母亲要出嫁,小舅舅与母亲姐弟情深,曾许下诺言道,取回蒙古王室不离手的宝刀为母亲压箱。”
“可是后来萧大将军凯旋,萧小将军却战死沙场,俘获的宝刀自然随着其他的财物没入了国库。裴师兄当日向太皇太后开口要的宝刀,就是这一把?”
“没错――小舅舅战死后,祖父亲手手刃了蒙古国王子,俘获了他随身带的宝刀,几经波折却收入了国库。”裴顾的声音眼见地弱了下来,蕙芷不由得抬眼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睑轻轻地落下,眼底一片落寞,“小时候听父亲说,母亲得知小舅舅阵亡的消息,茶不思饭不想,伤心了好些阵子,险些伤了身体。”
所以这才是裴师兄将宝刀要回来的原因吧。
可惜。
蕙芷心底默默道,可惜先裴夫人萧氏却早早离世,这宝刀,也只能祭在灵位前。
亭子里外的气氛霎时间沉重了下来。
裴顾不由得回神,看着蕙芷一脸自责的模样,不由得想伸手去抚一抚她的头顶,无奈却隔着帘子,遂扬眉问道:“暖暖还想知道什么?是否想问,当日为何花千金买下一把剑?”
声音极其明朗。
蕙芷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她都问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啊,京城里的传言想来做不得真,这些都是杨氏散播的风言风语,自然不能当真来听,那把剑恐怕也有些来历,她这样追问,反而显得十分不妥。
她连忙摇头:“我自小入谷,虽然没有同师兄师姐们一同练功,却也知道裴师兄不是流言中的那样。”
妃色的立领长袄,缠枝莲纹的暗纹雅致清秀,白色祥云纹的琵琶袖口之间轻轻搅着的手指头,裴顾没想到,他简单一句话,竟将暖暖说的这样紧张起来,不由得放缓了声音出声问道:“那暖暖眼里,师兄是什么样?”
声音越发地温柔了。
偏蕙芷年纪小,不懂他的意思,直言道:“便是平日里见的模样呀,还能是什么样?”
一句话再自然不过,呛的裴顾不知道说什么好。
***
眼见天气越发地好了起来,王氏早满了三个月,胎坐稳了,整日在府里待的人都胖了不下一圈,于是安排出城上香――说是去上香,其实就是先前约好的去见与秦渊定了亲的夏家大姑娘,同夏家夫人商定亲事的细则。
蕙芷兴致勃勃地跟着母亲收拾东西,安排出行的婆子丫鬟,忙的不亦乐乎。
哥哥秦渊打扮地十分儒雅――月白色直裰,配一枚青玉佩,上马车的时候蕙芷盯着哥哥脸上瞧,直瞧的秦渊十分不好意思,蕙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促狭道:“只可惜哥哥还有差事在身上,可要等上一阵子才能回来娶亲呢。”
秦渊被她瞧久了,听她打趣自己,于是也低声悄悄对蕙芷道:“江南的差事,不光我和萧铮去,裴顾过阵子也回去――你可也要等阵子才能出阁呢。”
蕙芷不由心道没趣,“我还小,十分不急着嫁人的...”却突然抓到了哥哥话里的关键“裴师兄为何也要去江南?可是上边的意思?”
秦渊低头道是,“今日事杂,回来我再细细告诉你,你总归要知道这些事情的。”
蕙芷默了一默,心里哀道,恐怕这事情又和宫里的那几个脱不了干系。皇子后妃们争来抢去的,作何和我们勋贵们过不去,真是无趣的很。
于是兴致却却地上了马车。
携芳身上的伤早已经结痂痊愈,只是还留着疤,蕙芷于是带着她出去透透气,她和阿蔓陪在蕙芷旁边,见蕙芷脸色有些不欢喜,携芳遂柔声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因为要去见新嫂嫂了,心里不痛快?”
蕙芷闷声道:“不是...哥哥要娶亲,我心里是很为他欢喜的,只是突然想到现在已经转过了三月份,眼见三姐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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