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送太医出门,珍珠随江采琼回院子去拿些食补的方子,屋子里只剩下孙太夫人和她身边的孙嬷嬷,王夫人和段妈妈,屏风后的蕙芷和她身边的佩兰,其余几名太夫人身边带来的心腹丫鬟婆子等都站在雨意阁门口一丈之外,整整齐齐,丝毫不见方才的荒唐景象。
段妈妈上前轻声解释,秦惟恩的眉毛拧的更紧了,好似一肚子脾气却无处可发。
秦怀恩被自己豢养的娈童带了绿帽子,气急败坏之下说出的话原并没有什么可追究的,然而坏就坏在,他将蕙芷受了伤“被陷害”的事情脱口说出,而整件事情他都极力瞒着的王氏,却偏偏被请了过来。
周二夫人忙着安排二房内院的事不得脱身,母亲孙太夫人年纪有些大了处理这些事情也十分吃力,承安侯夫人王氏作为当家的主母,被请过来支持局面也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一切都很有说头,然而因为一句话让怀胎还不足三个月的王氏气急晕眩,还是让他的心里说不出的窝火。
尤其是在听到段妈妈说道:“二老爷现在约莫是去了前面书房,红药已经被二管事送去见官,再过个把时辰就会有消息了”的时候,他心里就更加的生气。
他眼神里的戾气慢慢聚拢了起来――老二惹出了事情,反而跑的远远的……他这个弟弟,大约也就只能在翰林院编书编一辈子了吧!
蕙芷在屏风后面看见父亲眉头散开来,而嘴巴却抿的紧紧的,就知道他一定还非常的生气。她低声吩咐佩兰到悄悄到外面煮水泡茶,自己提着裙角出了屏风,秦惟恩听见有布料摩挲的声音,才从不知名的气恼中抽了神,看到了已是几日没有见过的小女儿。
不由自主地,火气就仿佛停歇了一般,压下了眼神里的戾气,才温和地出声问她下巴上的伤口:“…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蕙芷弯了弯唇角向父亲行了礼,回道:“早已经不疼了,药膏再涂抹两日就大好了,照着方子仔细养着,约莫半个月,连疤都不会留。”
说了几句话,佩兰刚好端着茶进了屋,蕙芷请父亲坐在祖母位置的下首,亲自奉了茶:“是父亲最爱的大红袍。”
见父亲神色放轻了一些,蕙芷就开口向祖母父亲告辞:“原是跟着江娘子过来的,出门匆忙,见母亲无碍,孙女就先回去了。”孙太夫人慈爱地点点头,让孙嬷嬷送她出门,秦惟恩又起身到内室里看望王氏。
蕙芷回去后不多时,王氏转醒,喝了药,夫妻两人又低声说了几句话,才一同辞别了太夫人,安排软轿回了嘉木堂。
蕙芷一出门,佩兰就拿出了做的宽大的风帽给她戴上,边缘处镶着毛茸茸的兔毛领子,盖在脑袋上,刚好将脸上的伤口遮挡住。两人抄近路,走了雨意阁东边后面的假山处绕道回玉华馆,走过了假山,看见一扇宝瓶状的门,半开着,隐约能瞧见门内褐色和墨绿色的粗棉布褶子裙拖在地上,和地上散落一地的瓜子皮。
走近一些,竟听到了说话的声音,蕙芷轻轻瞧了佩兰一眼,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躲在墙外的太湖石旁,静静地听了起来。
先是一道粗粗地有些沙哑的声音,约莫四十多的年纪:“……李雪玉被王夫人关了起来,现在夫人被气地晕了过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还能活地下来?”
雪玉,就是岁平生母李氏原先在府里做丫鬟时的名字。
“活下来?你是没听见夫人要怎么惩罚她――‘园子里当着众人杖三十,既然她心有不甘,与人私通,发卖到扬州养瘦马的家里,也算成全了她’。要我说,这捉奸要在床上才抓的实在,她李雪玉真是脑子里灌浆糊了,竟然巴巴地跑到柴房里去救她的小情郎,我呸!也不看看自己那年龄,被那个小戏子骗了还捧着真心去。她要是能死了也算干净,被打了板子再卖去做瘦马……啧啧啧,那才是生不如死哎!”
“我要是她啊,就一头撞死,好歹还全了五姑娘的脸面。”
两个看门婆子唠着闲话,里面的屋子却传出了敲打窗户的声音。一阵嚎啕的哭声钻到了蕙芷的耳朵中,让她的眼神变了一变。
佩兰已经低声道:“这声音,像是五姑娘。”
蕙芷点点头,听见那两人里一个婆子骂骂咧咧地进了院子里猛力地拍了拍房门:“您可甭哭了!哭也没用。老奴奉劝姑娘,现今还是好生祈祷王夫人能平安无事,李雪玉恐怕还有一线生机――不然呐,就连五姑娘,都说不定会被送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清修或是出家也都未可知。”
“我要见祖母!开门放我出去!我要去见祖母!”
岁平的声音颤抖着有些沙哑,带着深深的无奈和绝望。
听脚步声慢慢靠近院子门,原是那婆子却不再理她,“太夫人现如今恐怕最不想见的就是你了。可消停点吧,过阵子风平浪静了,说不定二夫人说个秀才举人让你安生嫁了,也算是个好结局。”
“出了这么大的事,二夫人会好心给她说个秀才举人?恐怕嫁个跛子克妻的鳏夫也未可知呢。”
两个婆子说说笑笑,岁平的哭声越来越轻。
蕙芷默了一默,抬脚往自个儿院子的方向走了过去,一路上心情都显得有些低沉。
佩兰看不过,对她说:“姑娘可别可怜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当日拿着剪刀对着姑娘的时候,可有想到过今日?这一切都是报应不爽,五姑娘放着好好的前程不要,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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