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了雪珠的长睫微微一颤。
婴浅睁开眼,看到了一脸讶然的夏侯璟。
他怔忪了一会儿,眉宇闪过一丝怒色,快步上了前,脱了斗篷,不由分说的裹住了婴浅。
“快起来!”
少年难得加重了语气。
看着婴浅毫无血色的脸,他整颗心都纠在了一起。
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婴浅摇了摇头,她整个人都僵了,嘴唇发麻,废了老大的劲儿,才道:
“来人。”
望秋和怜碧听到动静,快步跑出了门。
她们见到夏侯璟,都是有些惊讶。
婴浅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寒颤,垂了眸,轻声道:
“带他离开,不要让他再来。。”
“是。”
怜碧率先应了声。
她本就是一肚子的火,现在见到夏侯璟这个罪魁祸首,心里头更是憋的难受。
强忍了气,她沉着一张脸,走到夏侯璟身侧,冷声道:
“公主的吩咐你也听到了,快请吧,十七皇子!”
望秋也跟上,顺着婴浅的眼色,取下了她身上的斗篷,重新送到夏侯璟的面前。
“天头凉,十七皇子好生照顾自己,莫要伤了身体,再让公主担心了。”
夏侯璟并未去接她手里的斗篷,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眼,仍牢牢锁在婴浅的身上。
半晌,他哑声道:
“是因为我。”
这并非是疑问句。
而答案,也给望秋的沉默当中,昭然若揭。
怜碧本就不是个好脾气,此时忍不住,就要张口。
“你还知道是因为...”
“怜碧!”
望秋喝住她,瞥了婴浅一眼,叹息一声,道:
“十七皇子,你还是先离开吧,公主已经很为难,你就莫要...总之,殿下先回去吧。”
夏侯璟至身在冰雪当中,却觉得从身到心,都被丢到了滚水当中。
灼的他痛不欲生。
少年惨白着一张脸。
眼里满是无措。
他宁愿此时跪在这的人是自己。
也不想是婴浅。
他的皇姐,是这浊世当中最好的人。
该是享有最好的一切。
而不是在这里默默受着惩罚。
夏侯璟缓缓跪下身,他伸出手,想要去拂去婴浅发上沾染的雪花。
但雪下的太大。
乌发早已被雪融成了纯白。
擦不掉了。
婴浅叹了口气,终于看了夏侯璟一眼。
“我没事的,你走吧。”
夏侯璟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他本就是固执又倔强的少年。
婴浅为他受难,他定是不会回去,一个人好过的。
他没有福可以给他的皇姐。
但至少,能苦难与共。
婴浅皱起眉。
她能感受到夏侯璟颤抖的指尖。
他话太少,但年纪尚幼,情绪却是怎么都没办法掩饰的住。
房里还有个翠烟在盯着。
夏侯璟不能在这多留。
她只能加重了语气,再次道:
“带他走!”
望秋和怜碧对视了一眼,齐齐应道:
“是。”
“皇姐,我...”
夏侯璟还是不想离开。
望秋上前挡住了他,客气却疏离地道:
“送十七皇子!”
她话一落,又很快压着嗓子补充了一句。
“莫要再给公主添麻烦了。”
一个宫里的奴婢,无论如何,都是不该和主子这般说话的。
但情况实在不同。
望秋也没办法。
若是不搬出婴浅来,夏侯璟是绝对不会离开。
他对婴浅的在意,比婴浅对他的照拂,要只多不少。
有时候望秋注意他的眼神,都有些毛骨悚然。
这绝不是寻常皇弟,望着皇姐的眼神。
他的本性,要比婴浅眼里那单纯无害的皇弟,阴暗的多。
凭着那股莫名的忌惮,望秋对夏侯璟的态度,要比怜碧好上不少。
夏侯璟沉默半晌,终于是起了身。
他低着头,袖下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指痕深深印入了掌心。
留下一道许久难散的痕迹。
到底,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望秋冲着怜碧使了个眼色,又将斗篷递了过去,道:
“给十七皇子送去,快去快回,莫要多说话!”
怜碧点了点头,小跑着追了过去。
她还以为夏侯璟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谁知道一出院,就看到了他。
他就站在不远处,隔着一面墙,望着婴浅的方向。
一身玄色长袍。
单薄的身躯如一杆标枪。
那副神情,很是奇怪。
既茫然,又凶狠。
眼底噙着的那抹血红,让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危险。
怜碧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那到了嘴边的话,竟然没敢喊出口。
这个不详的十七皇子,居然还有如此凌厉的时候。
是因为婴浅?
怜碧还没缓过神。
就看夏侯璟转头望向了她。
他只有跟在婴浅身边,才乖顺听话。
此时看着怜碧,那双如墨一般的黑眸当中,竟是毫无情绪起伏。
冷的像一块冰。
怜碧嗫嚅着嘴唇,没敢上前,将斗篷递过去,小声道:
“给..给你斗篷。”
“皇姐穿的少,给她加一件衣裳。”
“是。”
夏侯璟披上斗篷,他低下头,下颌埋在柔软的裘毛当中,声音也轻了下来。
“莫要告诉她,我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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