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庄山顶。
秦怀道面对询问坦诚以待,也没什么好藏私的,更不怕人学去,研究新产品可不简单,直言说道:“不过是厚待匠人,精研物品,广开商路。”
“厚待匠人,精研物品,广开商路?!”房玄龄仔细咀嚼这三句话,十二字,渐渐的,火热的目光变得暗澹起来,心中苦涩,这套模式恐怕只有秦怀道,秦家庄才能实施,朝廷根本做不到。
士农工商,工匠和商人排在最末,在士族眼中是低贱的,如果按照秦怀道的方法,意味着重视工匠和商人,让士族如何看待?
士族把持朝纲,没有士族支持,再好的模式也行不通。
越想房玄龄心中越悲凉,不由看向李二。
李二何等精明,也想到了其中道理,冷着脸不语。
百官却不同,仔细品味其中道理,暗自记下,寻思着回去就传信家族按这套方式发展,朝廷行不通,但世家望族没问题啊。
所有人沉思不语,场面有些尴尬。
秦怀道见烟花差不多要结束了,打了个招呼就离开,罗武赶紧追上来,低声说道:“阿叔,随行两千羽林卫,来者不善,不会出事吧?”
“让近卫团的人暗自戒备,以防万一,但不能暴露,更不能私自出手,但要是羽林卫敢动手,也不要有顾虑,全部杀光便是。”秦怀道叮嘱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李二会不会趁机动手?
罗武会意的点头,匆匆安全去了。
李二目光复杂地看着秦怀道离开,又看看身旁众多国公,再看看不远处戒严的羽林卫,暗自叹息一声,再次抬头,默默地看着夜空中炸开的烟花,目光复杂,心思难测。
活着一天,李二相信能控制局面,秦怀道也不会反,可一旦自己归天,继承者能稳住秦怀道不反?
到那时,就算秦怀道不反,其他人也会推着反,一如当年的自己。
如此大才想用,不敢用,憋屈啊!
越想李二越烦躁,忽然听到一阵震撼的鼓声响起,如沙场点兵,似战马嘶鸣,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
“什么情况,难道要唱曲了?”房玄龄故作惊讶地说了一句,实则提醒李二不要过度紧张,也别担心什么。
这时,一道高亢,嘹亮的声音响起——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熟悉的歌词,熟悉的旋律,加上战鼓配乐,所有人不由得热血沸腾,握紧拳头,想起了十几年前的烽火岁月,想起铁马金戈的日子,想起永远长眠的袍泽……
不由得,众人跟着旋律哼唱起来。
李二忽然想到北苑禁军大营送行时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那时候无私信任,对秦怀道充满期待,而秦怀道也不负所托,不仅拿下契丹,还一举击败高句丽,那是何等的丰功伟绩,何等的君臣团结。
可惜,昨日已去!
要怪只怪自己时日不多,如果再年轻十年,李二会毫不犹豫地重用秦怀道,什么都无需担心,可晋王还太年轻,经验和能力都不足,别说秦怀道,恐怕朝中那些老狐狸都未必能降得住。
“唉——”
一声暗叹,无尽惆怅。
一曲唱完,李二已是意兴阑珊,默默离开。
众人心中大疑,但没人敢问出口,赶紧跟上。
一行在羽林卫的簇拥下悄然离开秦家庄,来到门口时上了各自马车。
房玄龄正准备等车,身后传来王德的声音,圣上有请,跟着来到龙撵旁,不等行礼询问,车内传来李二疲惫的声音:“玄龄,上来说话。”
与圣上同车而行是莫大的荣幸,房玄龄却敏锐地感觉到有事,不想上去,可又不得不上去,答应一声,上去钻进车厢内。
“坐下吧,你我君臣好好聊几句。”李二做了个请式。
“圣上,您没事吧?”房玄龄看出李二满脸疲惫,有些担忧。
“无妨,起驾!”后面这句是对外面恭候的王德所言。
“起驾!”
王德尖锐的嗓音传遍四周,马车启动,滚滚向前。
车厢内,君臣二人相对无言,气氛有些压抑。
好一会儿,李二忽然说道:“玄龄,怀道是个好孩子,可朕担忧啊。”
这番话宛如炸雷,震得房玄龄脸色大变,但不敢接话。
李二盯着房玄龄继续说道:“你给我说实话,朕能信他吗?”
这个问题更加尖锐,直白,房玄龄更不敢接话,但看到李二眼中的迷茫和苦涩,不由想起这几十年来君臣恩情,心中一苦,如实说道:“圣上,臣不知道圣上该不该信任怀道,但臣可以担保一件事,只要臣在一天,怀道不会反。”
言外之意就是死后事谁知道,李二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人都死了,哪还管得了那么多,但李二是帝王,不是臣子,必须考虑身后事,考虑江山永固,逼问道:“朕也信他不会走到那一步,可将来呢?”
这是送命题,房玄龄不敢回答,但面对李二几乎直白的逼问又不得不回答,否则就有包庇、同谋之嫌,苦笑道:“圣上,臣也没几年活了。”
“是啊,都老了!”李二苦笑,透着几分无奈。
帝王又如何?一样有不如意事,一样有烦恼。
房玄龄眼观鼻,鼻观心,不想探讨这个问题,李二也点到为止,不再多问。
车队不知不觉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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