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汜的疑心还没散去,他死死地盯着郭淮的面部表情,旁敲侧击地问道。
郭淮神色自若,只是坦承说道:“晋阳人,家父曾在雁门做小吏,后来天下乱了起来,并州的精锐兵马又都跟着丁使君、吕温侯去了南边,河东便空虚的紧了......黑山军、白波军、内附的南匈奴人、塞北的鲜卑人,在河东腹地打成了一团,人烟便日渐稀少了起来,都渡过蒲坂,往关陇讨生活了。”
“然后呢?”
郭淮的眼眸微微黯淡,只说道:“家父被鲜卑人所杀,在下没了依靠,便也随着同族叔伯兄弟南下了,在渭北遭了兵乱,走散到这里只剩下我们几个了。”
这时绿汪汪的野菜汤煮好了,郭汜也顾不得烫嘴,囫囵灌了一大口,胃袋里却是舒服多了。
郭汜砸了砸嘴角,复又问道:“河东那地界我倒是去过,我去的那年,上郡、朔方、五原、西河、雁门、定襄,这些郡便都没什么人了,如今太原、上党这两郡还好?”
“北地诸郡因着戍边、徭役、苛捐太多,先帝时候就开始逐渐空了,太原如今到还好,归了黑山军,张燕是个讲规矩的。上党也凑合,被白波军分头占了。”
此言一出,郭汜心中疑虑便尽去了,这年头村与村之间都能老死不相往来,虽说是乱世加速了人口流动,但能详细说出并州情形又有些文化的,显然不是被他屠戮的村民,肯定是河东的庶族寒门出身的士人。
双方没仇,郭汜杀心便也淡了一点,反倒对这本家起了几分欣赏。
郭汜又灌了几口野菜汤,觉得头脑有些昏沉,看起来是温饱松懈后生出了困意,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前头交兵,我败了。”
瞧着少年郭淮的面色依旧是茫茫然的样子,郭汜愈发放心,他问道:“我回到渭北收拢兵马,便还是一方豪雄,如今落了难,你肯帮我我是不会忘的,可愿到我军中为吏?”
郭淮面露惊喜,长身一揖。
“自是愿意。”
“愿意就...你敢害我!”
郭汜咬着牙要挣扎着起身,可手脚却像是被抽了力气一般,使不上劲。
郭汜心下骇然,晓得井水是没问题的,可这绿汪汪的野菜汤却有问题,定是下了麻药!
看这剂量,恐怕是用来给马匹驴子骟时用的!
这时,刚才还个个胆怯不敢言的少年,抄着棍棒劈头盖脸地隔着两三步向郭汜打去。
郭汜使劲了力气,用手臂护住头脸,有甲胄在身,一时半会这些木棍竟然破不了郭汜的防御。
更有甚者,用力过猛还导致了木棍直接打在铁甲上断裂开来。
郭淮晓得一碗野菜汤里放的那点麻药不能持久,纵使郭汜此时身体虚弱,只要麻药过了劲儿,拼着重伤还是能杀了他们。
于是也不再犹豫,指挥着几个少年举着门板往前靠,又用棍棒挑落了郭汜手中的环首刀。
郭汜手无寸铁,眼见便是待宰得羔羊。
有一少年大约是恨极了,竟然不听郭淮的指挥,直接操着菜刀扑了上去,想要直接抹了郭汜的脖子。
结果靠到近前,竟是被郭汜拼了命地拧断了脖子!
“嘎嘣”一声,少年的脖子呈现出了诡异的弯曲,脸转到了身后。
刚才还气势如虹的村中少年个个惊骇,其中颇有不堪的,棍棒都失手掉在了地上。
郭淮晓得不能耽搁,此时见半靠在黄土墙上的郭汜上身防护周全,流血的腋下伤口也无从下手,便咬了咬牙,直接借着门板的掩护,拉扯起了郭汜的腿,想要把他拉倒在地。
郭汜身上瘫软无力,刚才的挣扎已经让他没了力气,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少年七手八脚的把他从半靠拉倒在了地上仰躺。
“嗷!”
一声不似人呼的惨嚎,郭汜被剧痛刺激的恢复了一丝力气,他竭力望去,那郭淮竟然掀起他的裙甲,用刀捅烂了他的卵蛋!
“讲个笑话。”郭淮神色狰狞,嘴角是压抑不住的狂笑,“我不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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