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着,一贯安静的大牢内似乎从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自长公主搬来此地后,他们就将原本官衙在这位置的囚犯尽数转移,留下一排排空置的牢房。
因此这些声响尤为刺耳。
曲蓁和卢大夫都有些意外的循声望去,“怎么回事?”
“你们别走动,我出去看看!”
狱卒大喝一声,快步离去。
“别管他们,针!”
收回视线,曲蓁继续捻针,卢大夫熟练的取了递给她,分神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原以为能很快就平息下来,未曾想那动静越来越近,随着“噗通”一声响,几道人影如皮球般砸在地上,正撞烂了长公主牢房的门。
“王爷,王爷您息怒啊,有话好好说!”
“大牢里怎么能私自动手呢,这要是被府尹大人知晓了,那小的们可担不起罪责啊!”
“哎呦!”
“爷爷爷,您慢些走,人就在那儿,跑不了!您放心,一切都照顾的妥妥当当,小的们是丝毫都不敢怠慢……”
人随声至,声音嘈杂至极,乱糟糟的犹如菜市,很快就进了他们这间牢房。
最后一根针捻入,曲蓁刚要回身,就听身后传来道暴怒冷喝,“这就是你们说的很好?”
这声音……
她手忍不住轻颤了下,好在背对着众人,没被察觉,轻轻阖眸掩去眼底的异色,再睁眼,一片清明。
“别愣着着了,赶紧退开!”
曲蓁被眼疾手快的卢大夫一把拽着往旁边让了两步,他恭敬的弓着身,低眉顺眼,作鹌鹑状。
“王爷,您瞧,这,这该有的都有,还是特意布置过的,上面还命管事请了大夫,实在是尽心尽力照看着的啊!”
鼻青脸肿的几个狱卒跟了进来,对着暴怒的男子连连讨饶。
来人一身墨红色长袍,玉冠高束,剑眉星目,宽肩窄腰,那绣着大朵烈艳至极的火红凤凰花在他周身肆虐的暴戾下显得更为诱人。
他,正是晏峥!
本该远在绥化府边城,主持战事的晏峥!
“尽心尽力都照看成这样,倘若你们不尽心,那本王来看到的,怕是一尸两命!”
晏峥怒极,一把揪起说话之人的衣领,“我不管你家主子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做出这种决定,但我说过,长公主必须毫发无伤的诞下孩儿!”
“谁敢搞鬼,死!”
他话音落,手一把移到那狱卒的脖颈上,正欲了结,周围人吓得瑟瑟发抖,噤若寒蝉,却突然有人颤声道:“大,大人,这位夫人身怀六甲,见不得血光……”
晏峥手上动作猛地怔住。
抬眸望去,就见长公主面白如纸,紧咬下唇,一脸惊恐的望着他,那副模样如见厉鬼,似是他稍有动作,就会骇的她心魂俱灭。
那力道不自觉地松开。
狱卒没了钳制跌坐在地上掐着嗓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晏峥冷瞥了眼四周乱糟糟的人,冷喝道:“滚!都滚出去!”
他一声令下,狱卒无不掉头就跑。
见识过那残暴的手段,谁还敢撩他的虎须?
死里逃生的狱卒临走前略有感激的看了眼曲蓁,曲蓁低埋着脑袋全作不知,实际上如此冒头非她本愿,实在是姐姐情绪受不得激,尤其是在经历过那些惨烈的场面之后,她意外发现姐姐对于鲜血和死亡有种超乎常人的反应。
临盆在即,她不敢冒这个险,只能出声打断!
“那草民,草民也告退!”
卢大夫骇得不轻,战战兢兢得准备离开,曲蓁默不作声的跟在他身侧,眼角余光瞥了眼长公主,见她微微点头,也就放下心来。
就方才的状况看,晏峥似乎并无敌意。
“去吧!”
晏峥语气无波无澜的说道。
卢大夫蒙头就走,曲蓁也准备离开,熟料还没动作,就听他道:“你留下!”
曲蓁无奈止步。
她戴着人皮面具,伪装十分精湛,倒不是怕晏峥认出来,而是同过往的熟人交涉太深,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偏偏,她又不能拒绝。
卢大夫已经出了牢房,听了这声,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曲蓁,给了她一个在自求多福的眼神,快步离开。
牢房内,只剩下曲蓁,晏峥和长公主三人。
一片死寂,鸦雀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晏峥缓缓开口,“你就是给殿下看诊的大夫?抬起头来!”
曲蓁无奈,依他所言站直身子,眼神依旧惶恐不安,瑟瑟道:“草民郭平,受城主府所托,来照料这位夫人的身子。”
长公主面色微变,她没想到晏峥会突然杀来,更没想到即便已经伪装到如此程度,他还是注意到了蓁儿。
下意识的揪紧裙摆,故作镇定的呵斥道:“行了,瞧你那说话畏畏缩缩的样子,下去吧!”
“遵命!”
曲蓁正求之不得,得了吩咐,不给晏峥拒绝的机会,快步从他身侧走过,直到黏在背上的视线彻底消失,转过长廊,她才背靠着墙壁缓缓吐了口气。
他怎么会在这儿?
不是说两军正在交战吗?主帅也能临阵抽身?
那战事如何了?
一连串的问题在她脑海中徘徊,使得她脑子有瞬间的混沌,她来不及思索答案,只关心他的去留。
若是晏峥在这儿,动起手来难免束手束脚……
当日汴京分别时他们就说“再也不见”,虽说彼此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快就以敌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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