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众人喝的酩酊大醉。
晏晔招呼着人将他们各自扶回帐中,迎着月色登上了城楼,这一刻,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一贯冷峻的神情像是被什么化开般,透着些许的释然和温和。
“这么晚了,将军还不去歇息吗?”
风愁缓步走来,与他并肩而立,笑吟吟的问道。
“风统领不也没睡吗?”
晏晔话落,两人相视而笑。
头顶星河璀璨,长灯如昼,莹莹之火驱散了他们身上月光的冷霜,凉风拂面,风愁的酒意散了些,摇摇头青轻道:“将军与世子爷的脾性大相径庭,他若有将军在主母心里的半点份量,也断不会如此洒脱的放手。”
意识到他们都误会了此间情谊。
晏晔也没过多解释,淡淡一笑,“阿峥性子要强,不肯服输。终有日会想明白的。”
这世上许多事都能争,唯有感情不行。
他这个弟弟太骄傲,太自负,太固执,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未尝过求而不得的滋味,铃铛于他是心魔是执念,是放不下且不愿放下的特殊。
可他不是。
他所愿,愿铃铛所愿皆可达成。
如此,足矣。
“晏峥已经是废帝的摄政王,领军驻扎江北,几十万大军在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至于晏家其他人,都在邺城呆着,荣华依旧,宠眷不衰,位极人臣,只是听说老爷子染了风寒,缠绵病榻一直未愈……”
刻意回避多时的消息钻入耳中。
晏晔面上有瞬间的紧绷,很快消逝,“风统领想问什么?”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晏家劳苦功高,当年纵因欺瞒而有附逆之嫌,但终究不似冷鸿轩那般后路断尽,为何要舍下一切,不顾百年世族的名誉,追随废帝北上?”
风愁留意着他每一个表情。
想从中看出些端倪来,可惜晏晔也只是淡淡摇头,“我也不知。”
他幼年就被送往军中历练,多年不理族中事宜,要不是那次被大离算计中毒,也不会回京,牵扯到那些争斗中去。
有些事,他并不比外人了解的更清楚。
风愁观他神色,看不出什么异样,也不禁叹了口气,“可惜了,晏家世代从军,护卫大盛,数百年沉淀与声誉,就要断送在他们手里。”
谋逆!
这个罪名落在头上,就像是被钉上了耻辱柱。
遭世人唾骂,遗臭万年。
晏晔心中戚然,没有应声。
他心中始终存着疑惑与不安,在这件事上,任他如何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祖父做出这个决策的用意,或许,其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风愁看了他一眼,也再不多言。
事已至此,只能顺势而行,不论是晏家,还是晏峥,他们都是时局的洪流之下随波而动的一叶扁舟,半点都左右不了什么。
是生是灭,交付天意罢了!
驻足迎风良久,两人先后下了城楼,回帐歇息。营地中将士井然有序的巡逻戒备,护卫着天门关及身后辽阔疆域的百姓,犹如道坚固的壁垒,将所有的动荡都死死拦在关外。
一连两日,曲蓁和“泉微”都没有露面。
霍百川等人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好几次没有结果,索性放宽心各自操练去了,只吩咐人守着,一旦看到曲蓁就立即通知他们。
要知道军营里流传着关于她的神话,使得每个人都对于这位新后,充满了期待与好奇!
曲蓁对此浑然不知。
她只知道整个人犹如散架了般,便是连抬指都懒得,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幽幽睁眼,简直是懒散的超越了生平之极致。
都怪他!
她缓缓坐起身。
容瑾笙听了动静,放下手中的书卷,“醒了?”
“什么时辰了?”
“近午时了。”
容瑾笙那双凤眸笑吟吟的含着温柔,走来扶她靠在怀中,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她腰间轻抚着,“看来当真是累坏了……”
闻言,她身子微僵,拍开那手,略恼道:“不许再乱来了。”
她已经许久没出去走动。
还不知外界都如何了。
这人着实……缠人的紧!
“蓁蓁!”
容瑾笙望着她如避蛇蝎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好好好,都听你的还不成吗?先起来洗漱,用过午膳后我们四处去转转。”
难得忙里偷闲,初来天门关,他也想领略下大盛的边疆风情。
“好!”
曲蓁接过他新准备的衣裙,蓦地想起什么,“我原先的衣裳呢?”
“收起来了。”
说到这儿,他如画的容颜上掠过抹赧然之色,瞥开视线,“已经破了许多,穿不得了。”
她正穿衣的手微僵,玉面绯红,咬唇没有说话,迅速将自己整理妥当,便按照他指的位置找到了那套衣裙,拎起来一看,果然是……残破不堪,惨不忍睹!
见证着那日的疯狂和热烈。
“你找它做什么?”
容瑾笙尾巴般跟了过来,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肢,下颌抵在她肩窝处,亲昵的用鼻尖蹭着脖颈。
曲蓁略略避开了些,在里面翻找。
“找到了!”
她取出那木盒,在他眼前晃了晃,“礼物!”
“给我的?”
容瑾笙有些意外,当下也不再赖着她,抬手接过,打开一看,却是一对手钏。
“这是……”
“南疆特有的六瓣月灵花,传说拜月祈福,便可在月神的见证下,保佑两人举案齐眉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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