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母后尸骨未寒,若不将嫌犯处决,恐怕难以安定人心啊,那婢女临死前招供确实为曲蓁指使,并非儿臣杜撰,我……”
他还想再添把柴火,奈何景帝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够了,朕意已决!”
容黎言闻言蓦地抬头看他,见他神色冷漠不见丝毫痛色,一时间满心哀凉,下意识的朝其他人看去!
容珩恭敬之余难掩戏谑,容溟漠然,容瑾笙自不必说,因着曲蓁的缘故,早已与他东宫绝了往来!
宫婢内侍唯有恐惧!
这阖宫上下,真正为了黎后之死伤心的,除了他,恐怕就只有……
折松!
太监沧桑的面容在这一刻像是蒙上了层阴霾,勾腰弓背,叫人看不出情绪,但那浑身散发的厉色,不容小觑!
“陛下,皇后是自幼与您结发的妻子……”
他沉默了许久,哑声说道。
伴随着话音,头缓缓抬起,“她为你看顾六宫,为你生儿育女,早年夺嫡之争,因你下狱,替你受辱,后又被你幽囚,哪怕夫妻情断,但这数载扶持的情分就不值得陛下深究一二吗?”
此话出,众人皆惊!
这太监是疯了吗?
景帝金口玉言已经有了决断,就连东宫太子都要隐忍不发,他不过一个奴才,怎敢以训诫质问的口吻对陛下说话?
容珩眼底笑意更深,看来今日还有些意外之喜啊!
容溟依旧冷漠,对这些勾心斗角毫不在意,他本是在宫中议事,被强行传唤过来的,只要曲蓁和皇叔无事,其他人要死要活,与他有什么干系?
曲蓁则是和容瑾笙交换了个眼神,若有所思……
“折松,朕倒是把你忘了……”
景帝目光陡厉,倒也没责怪他冒犯君威的罪名,迎上他的视线,“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朕说这句话?”
“故友!”
折松沉默片刻,低道。
“当年你求朕想要留在宫中时,就已经断了交情,大盛再没有剑客江烨,只有内监总管折松,如今,又何谈‘友’字?”
“你既然在意她的生死,就不该纵她如此行事,助纣为虐!”
景帝面色微冷,看着他的眼神越发寒沉,“助她,却护不住她,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朕的面前质问?”
这番话,字字尖锐。
殿内一时死寂。
曲蓁打量着针锋相对的两人,压低声音对容瑾笙问道:“江烨是谁?我似乎在哪儿听过!”
容瑾笙也没理会旁人的情绪,温声道:“江烨是早些年名震三洲的剑客,为人孤傲,一心向武,天赋极高,与鬼剑前辈一样,都是痴迷武学的怪才,只是二十多年前骤然绝迹,再无消息。”
“没想到会是他!”
“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儿?”
她不禁打趣道,全然没有因为眼下的窘迫境地而紧张。
容瑾笙轻瞥了她一眼,眼神温柔,失笑道:“蓁蓁,黎后被幽禁时我也尚是婴孩,如何得知?只不过这江烨在江湖高手中颇有名气,我才记住了一二。”
“也对,一个江湖剑客,一个大内太监,两者身份悬殊,也着实难以联系在一起!”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也没有刻意回避,足以叫其他人听得清楚!
尤其是折松,在容瑾笙谈及那些过往时,枯糙的面皮条件反射般抽搐了下,很快又没了反应!
那段岁月在他脑海中,已经极淡了!
如今,他是大盛皇宫中的一名太监,是她的,贴身内监……
护她周全是他的责任和承诺,却因为一时疏忽,而导致她丢了性命,含恨而终……
是他的错!
“我没想到那贱婢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在饭菜里下毒,毒性虽烈,但她吃的极少,所以发作的晚,等娘娘毒发时我才反应过来,可惜,为时已晚……”
折松拳头攥的‘咯吱’响,那一刻,他恨不能杀了那贱婢,可他不能,询问出幕后真凶才是关键!
手段用尽,十八般酷刑具出!
才得了这么个答案!
从他私心里是觉得不会是曲蓁,那女子生性骄傲且颇有手段,不会做出这种错漏百出的局,但,他由着太子发作,将矛头直指曲蓁!
娘娘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将那对贱人母女杀个干净,生时未能如愿,抱憾而去,那他,就要全了这心愿!
至于真凶……
他看向容珩,到底是他们低估这个贱种了……
“不晚,你身为黎氏的贴身内监,主仆情深,既然失职在先,就自裁谢罪,去地下跟她解释吧……”
景帝话音不容置疑,说的是云淡风轻。
似乎不是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而是谈论晚膳吃什么一样平静!
“父皇,这不是折松公公的一个人的错,他也……”
容黎言闻言顿时急了,母后刚死,折松对他极有用处,如果被处死,那他身边再无可用之人,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他正要求情,折松抬眸看了他一眼,冷淡道:“太子还不明白吗?斩草要除根,陛下不会留我这个危险在身边!”
一个觊觎皇后的太监,且身怀武功,满心仇恨!
以景帝的谨慎和毒辣,怎么可能容许他活在世上!
况且……
“不必陛下吩咐,老奴答应过娘娘,不论去哪儿,绝不叫她孤身独行,老奴本就是要随她去的……”
“折松!”
容黎言骇然瞪眼,不住的使眼色!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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