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蓁抿唇笑道:“不辛苦,京城离昭关府路程不远,倒是你,从边境回来一路未歇又跑去剿匪,才是辛苦!”
她敛眸垂首,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烛光照在那半边莹润如玉色的面颊上,衬得那眉眼清冷中多了几分温柔之色,与记忆中,相差甚远!
过往种种在脑海中翻覆,他一时间感慨万千。
“我说的不是这个!”
晏晔道,视线撞上那骤然望来的清眸,轻叹道:“说了要护着你的,结果因为我让你过得辛苦了,对不起,铃铛!”
铃铛……
铃铛……
男子清越声音如环击翠玉,直撞进人心里,曲蓁面色骤变,因为那熟悉的两字,“蹭”的站起身,震惊的看着他!
耳畔,不住的回荡着这声音!
声声催泪!
她试探唤道:“阿渊?”
“是我!”
晏晔含笑望着她,一如曾经那般,“我都想起来了!”
想起前世实验室的十年的囚禁,想起那翻天的爆炸和醉酒,想起再次相见,手术台上的崩溃和绝望……
想起,和她,和曾经有关的一切!
曲蓁倏地攥紧拳头,喉咙发涩,任凭心中惊涛骇浪席卷,她也曾想象过等他恢复记忆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该如何面对他。
然而,真到了这一刻,她却近乎失声!
只定定的看着他!
“阿渊,我……”
接下来该说什么?
说让他别恨她,别怪她,还是求他原谅宽恕?
曲蓁大脑一片空白。
看着眼前这个惊惧到浑身颤粟,却竭力克制着情绪的人,晏晔心中的欣喜和温柔逐渐化作了怜惜。
“铃铛,没关系的!不要怕,都过去了!”
数年如一的苍白宽慰,明明受害的是他,明明最该害怕的是他,时至今日,他竟还在安慰她!
曲蓁心中防线霎时崩溃,猛地转身背对着他!
“有关系!”
她明显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是我没达成约定,是我没救得了你,是我无能……我,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手上都是你的血,全都是血……”
冰冷的机械声再度传来,她眼前一阵眩晕,手脚发软,缓缓蹲下身子,抱着自己的膝盖。
埋首间,泪如雨下。
“你为什么不恨我,都是我的错,是我让爸妈受制于人从医生变成了刽子手,是他们害了你父母,你是替我上的试验台,替我去做的卧底,替我受的伤,替我死……”
压抑多年的伤痛一朝爆发,令她情绪溃不成军!
纤细的背影如被压垮般,颤抖的像是随时要崩裂,要是此时有外人在场,决计不敢相信,眼前这脆弱如孩童般的女子,居然是名震大盛的青镜主司!
她在遭人绞杀,命悬一线之际,也未曾慌乱分毫!
如今,却轰然崩溃!
只因,两世轮回,数场血债,因,一个人!
晏晔靠坐在床榻上,心疼的变了脸色,伸出准备抱她的手在半空微滞后,轻轻落在了她脊背上,替她顺气。
他轻叹道:“我最怕的,就是你这样……”
“铃铛,错的不是你!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目睹被父母被迫杀人,被囚禁十年,被变态折磨,被关在那狭小苍白的空间里,与尸体为伴,与蛆虫为伍……
后来。
他们纵然逃出来,但她,不吃不睡也不说话,双目空滞,便是闻到一丝血腥都要吐得昏天黑地,即便这样,为了替父母赎罪,还是拼命习医……
原以为日子会好起来,谁想到他在追查幕后操控实验之人时,报了仇却身负重伤,最后,死在了她的手术台上!
以她的性格,又自虐般的怪自己了吧?
果然!
“早知道会让你哭,我就不提这件事了……”
“你瞒不过我!”
曲蓁情绪稍稍平复,哑声道。
她方才是在想着京中的事,所以分了神,否则,早该反应过来的!
“是,你可是明察秋毫的青镜主司,我哪儿能瞒得过你。”
晏晔轻笑了声,见她止了哭腔,悄然松了口气。
撤回手,仰面望着屋顶,温声道:“你,为何转修了法医?”
一阵沉默。
须臾,曲蓁淡声道:“也没什么,觉得枯燥所以就换了!”
“是因为那件事,没办法上手术台了吗?”
晏晔可不会被她敷衍过去。
她不禁嗤笑:“看破不说破,你也太不给我留情面了!”
“那现在,可好了?”
晏晔又问。
“嗯,好了!”
“那就好,否则,该轮到我自责了。”
他语气戏谑中夹杂着淡淡的怜惜,曲蓁知道这是他刻意想要驱散这话题带来的压抑,也配合道:“你该骄傲,否则,也不会有名扬天下的青镜司了!”
“倒也是!”
“没你的话,就查不出那桩通敌案的真凶,我也没办法醒来,说不得还要落个尸骨无存,遗臭万年的下场,恩怨相抵,就让过往都过去吧……”
不等她回应。
晏晔微微侧首,笑看着她,欣慰道:“说起来到底是宸王有办法,竟然能融了你这满心的坚冰,想来,也付出了不少代价吧?”
听他提及容瑾笙,曲蓁平淡哀戚的眸底化出抹柔色,“真正救你的人是他!”
“怎么回事?”
晏晔诧异问道。
“要制出‘黄泉引’的解药,最关键的一味药材‘血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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