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追上夏雪儿的步伐,撇撇嘴十分不解的问道:“小姐难道不生气吗?”
夏雪儿轻轻摇摇头回答道:“不生气。”
“可是他们那样说夫人,小姐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夏雪儿没有回答,而是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冬梅嘟着嘴巴不乐意的小脸,问道:“你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冬梅摇头摆手理直气壮的回答道:“当然不是。”
夏雪儿轻笑,“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还要生气?”
“可是奴婢就是看不惯那些小人嘴脸,明面上奉承巴结、规规矩矩,背地里明嘲暗讽、胡说八道!”
夏雪儿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冬梅的双眼,认真的说道:“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吗?不要为不值得的人和不值得的事浪费一丝一毫的感情,人生短暂,世事无常,将精力和情感留给那些值得付出的人。这样的一生,才能称作无憾。”
冬梅蹙着眉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惹得翠竹一阵轻笑。
她这人就是这样,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率性而为,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不会伪装也不懂得伪装;有什么话永远也憋不住,不会忍耐,更不懂得忍耐。
有时候还真挺羡慕她的,神经大条,傻傻的,怎么看都是无忧无虑的生活。
夏雪儿于心中感叹到。
行至雅兰轩,夏雪儿却在门口站住了身,心中有股子说不出的悲凉感。才几日不来这儿给母亲请安,这院落似乎已经变了个样子。
得意时门庭若市,失意时门可罗雀。
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应征了这句老话。
摇了摇头,抬脚跨进院门。
今日阳光明媚,夏夫人正坐在廊下仰头看天,夏雪儿没有打扰她,而是悄悄走至她身边坐下。
侧脸看去,母亲真的苍老了不少,那鬓角的华发有些刺眼。明明才四十出头,这大好的青春都被那一夜愁绪消磨殆尽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夏夫人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已坐在身旁的女儿,缓缓开口道:“身子可好全了?”
“回娘亲,已经恢复如初了。”
夏夫人听后低下头来细细看了看女儿,方才舒心一笑,说道:“气色不错,该多出来走动走动。”
夏雪儿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娘亲可有什么话要和雪儿说?”
夏夫人听后愣了神,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声,随后于心中思虑片刻后方才微笑着对女儿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日后万事小心。”
夏雪儿听后皱了皱眉头,她方才一直注视着母亲的神情,看到了她的欲言又止,也看到了她微微摇头改变了主意,心中清楚母亲原本想说的并不是这个谨世之语。
可不管母亲真正想说的是什么,此刻心里都有一个顾及。是她不能知晓,还是母亲不知该如何开口?
夏雪儿思虑片刻,试探性的问道:“娘亲可认识一个叫震天雄的人?”
听闻此话,夏夫人突然两眼凝视着女儿,片刻之后才开口道:“为何这样问?”
“不为什么,只是女儿近来听到了一些话,想找娘亲证实一下罢了。”
夏夫人轻轻一笑,随即又将目光移到头顶那飘逸变换的云彩上去。眼神深邃,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正当夏雪儿以为母亲不会理会自己的时候,夏夫人却缓缓开口道:“我和他,算得上是故人了吧。”
“那年盛夏,我到姥姥家避暑,在经过一坐山林时,拉车的马儿不知为何躁动发狂,马车撞到了一块巨石之上,强大的冲击力使得车厢破碎,我从里面摔了出来,滚到了一旁的树林中,谁知那有个断崖,我毫无疑问的摔到了崖底。幸好在此过程中撞到了崖壁上的几颗歪脖子树,因此只是摔断了双脚和几根肋骨,并未伤及性命。”
夏雪儿一言不发,认真听着母亲回忆过往,声音悠远而又绵长,脑海中也随着母亲的诉说描绘出那一幅幅画面。
“我疼得要命,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来大声呼叫,可始终没有看到前来救我的人。就在我精神恍惚,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之时,一个青衣飘飘的男子经过此处,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我,而那已经是四天之后了。
“他快马加鞭将我带回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山谷,我在那儿待了三月有余,期间因为受了伤行动不便,本只能乖乖躺在床上,可他担心我因此心情不好从而影响到身体的恢复,于是便亲自做了一把带有轮子的椅子,每日都会用它推着我去看风景,直到我恢复了行动能力。
“那年我只是一个十三岁小姑娘,而他是一个江湖大帮的核心弟子。”
声音戛然而止,夏雪儿好奇的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遵从家里定下的婚约,嫁给了你的父亲。”
“女儿是问在结婚之前?在您和爹爹结婚之前还发生了什么故事?”
“结婚之前……”夏夫人眼里突然显现过一抹悲伤,转瞬即逝,随即低头看向女儿说道:“结婚之前没有故事。”
夏雪儿听后皱了皱眉,人这一生,只要时间在流逝就不会没有故事,而母亲如此说或许是不想回忆起来罢了。
可能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也有可能那只是一般朋友相持相伴的日子,但无论是何故事,显然它都已经被尘封起来,只是一个回忆罢了。
或美好,或遗憾,或悲伤,或快乐,一切都只是曾经。
“这么多年来,母亲您会偶尔想起他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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