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府尹断然抽出斩龙剑,架到了陈督抚脖子上:“我能!就凭我为了江南百姓,我就能!”
锋利刀锋与陈督抚脖子只一线之隔。
陈督抚面色惨白。
一整条街上紧闭的门忽然都打开了,一个一个百姓走了出来,跪倒在牛府尹前:“钦差大人,谢谢你惩治了这狗官。这狗官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粥铺都是您来前半个时辰搭建的,那些药材只有药包是真的,里头装的药都是假的啊……”
“这狗官还威胁我们不让我们说,否则让我们再也买不到一丁点粮食。”
“这狗官从头到尾都没有放过粮,我们一群人去督抚府门口跪求他,还被他派家丁和侍卫赶走了,我爹的胸口就是被他们踢裂了,昨天就死了啊……”
那些个方才站出来给陈督抚作证的米铺药铺老板们羞愧地走了出来,朝众人磕着头。
“我对不起大家,我对不起大家,督抚说我们不帮他说话,我以后就不能在江南呆了,我……”
“我也是,我们祖祖辈辈都在扬州城长大的……”
“我知道我是个罪人,我在这里给大家磕头了。”
……
陈督抚难以置信地看他们,完全想不到他们会背叛。
牛府尹再抖起那一本账册,冷笑对陈督抚道:“召集全城账房来给你作假帐,需要我把那些账房找来给你对峙吗?陈东道,你不配为官,不配为人,只配为没有廉耻的猪狗!”
“你的威胁与忏悔,等到到陛下面前再说吧。”
“把他带走。”
侍卫们将死狗般的陈督抚拖走了。他面色颓唐双*腿战战,起初还想怒吼,被百姓们用石头砸得遍体鳞伤后,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灰溜溜地走了。
牛府尹这才看向牛远道:“孩子,辛苦你了。”
牛远道摇头:“我只是告诉了这些灾民一个消息,剩下都是他们自己做的。要论辛苦,女神医才是最辛苦的一个。”
牛府尹瞥他:“你刚才特地去看女神医了?”
牛远道这才反应过来说漏了嘴,偏头嗫嚅道:“只是路过罢了。”
牛府尹拍了拍牛远道肩膀没说话。二人一齐走向了督抚府,开仓赈灾并非简单一句话。
他们还有许多事要忙。
·
于此同时。
扬州城一处丰泽园里。
丰泽园是用来收敛一些重病却无钱、只能等死的病人,免费给他们发丧的地方,大部分是由官府建造,小部分是由当地寺庙与道观搭建。
丰泽园的大堂地上里,横七竖八躺着许多病人,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甚至还有许多年轻母亲怀里抱着小小的病弱孩子。
除却不时的呼痛外,里头的人各个皮肤出血、眼神木然,眼神直愣愣的,仿若失去了所有希望。
大周朝还是非常有人文关怀的。丰泽园里会有专门床铺,并不会让病人躺在地上。
但垂死的病人实在是太多了。
沈草儿和四五个仁心堂女孩合力抬着一个药缸进来,里头是滚烫的褐色药汁。
嗅到药味,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扭头望去。他眼睛里满是血丝,声音沙哑,显然是已忙碌了许久。见沈草儿几人进来,他登时怒然吼出了声。
“乳臭未干的一群奶娃娃都敢来这等重疫区治病,胡闹!你们简直是胡闹!”
“你们看过医书吗?”
“你们治过几个病人吗?”
“快给我滚回去,疫病是要死人的,你们一群奶娃娃别不知轻重就往里头闯!我一个老爷子死了没关系,你们年纪还小,别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沈草儿几人不理那老大夫,只高声吆喝着:“朝廷来救灾了,这是给你们治病的药,能动的都上来领一碗药喝。”
那老大夫声音顿时拔高了八度:“你们居然还是一群女孩!这简直是太胡闹了!女人天生连大字都不识几个,你们怎么能学医术,还给大家治病!”
“简直是太胡闹!”
“还有这些药,你们一群女孩子居然说有能够治疗瘟疫的药,这怎么可能呢!”
沈草儿言辞机灵地反驳道:“谁也不是生下来就识大字的,既然男人能够通过学习识文断字行医救人,我们女人凭什么不能?”
那老大夫哑口无言,颓然坐在地上:“好吧就不论你们这些丫头学不学医的事了,可你们不能这样子骗这些病人啊。他们都是最普通的穷苦百姓,得了瘟疫没钱也没药医治,只能坐在这里等死。本来他们都已经认命了。可你们偏偏又骗他们说有药,这不是徒然给他们无谓的希望吗?等到时候他们吃了这药没有效果,岂不是更加难过绝望……”
“老夫这些天送走了太多的人了,这样静静离开或许对他们是一个最好的解脱了,你们不能这样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啊。”
苍老绝望的哭声在丰泽园回荡。
可那些垂死重病的病人却始终无动于衷,甚至没有人多往这边看一眼。正如老大夫所说,他们已坦然认命,哀莫大于心死了。
沈草儿被老大夫哭得心里闷闷的,可却不得不隔着口罩反驳:“可是如果真的有药,为什么要让他们就这么死掉了呢!那可都是一条一条的人命啊!”
她说着朝那些人喊道:“有药了,你们来喝药啊,这是治疗你们的疫病的药啊!”
可那些病人却始终一动不动,木然地坐着。虽然看着有口气,但已然是尸体了。
“都到了这时候了,你们这些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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