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宗祠应该在汝南吧?
他却偏偏来京都雒阳守孝,是为何故?
朕听说袁绍守孝期间,家中宾客络绎不绝,天下士子争相前往探访,其好大的派头。
朕还听说袁绍与党人何颙、张邈、许攸来往甚多,尤其何颙,二人时常聚首密谈。
若朕所记不错,何颙乃党人谋主之一,曾为党魁窦武出谋划策,袁绍此举又为何故?”
蔡邕呆滞地看着刘宏不断敲打着御案的手指,呐呐不能言。
“在朕看来,袁绍守孝不过是纳名养望的手段而已,只不过天下士人偏偏愿意捧场。
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党人不就一向惯用这种手段么?
反正都是看破不说破,你好我好大家好,相互成就而已。
说起来,也是因为养望这条路对某些人来说实属无上捷径,前有王莽,后有窦武,再来一个袁绍也不算多。
守孝三年又三年,看似误了仕途,实际却能攫取别人三十年都得不到的名望,何其划算之举!
若朕所料不差,此次即使将袁绍纳入殿试名单,他也会以守孝为由拒绝参加,到时朕倒是成了他养望之路上一块结实的踏脚石。”
蔡邕心底泛起阵阵寒意,背脊冷汗涔涔,只敢将目光放在自己脚尖处。
刘宏嘴角微翘,安抚道:
“卿不必担忧,虽然卿等举荐袁绍,也不过是被其虚伪盗名之作为蒙蔽而已,朕不会在意。不过以后可得擦亮眼睛,考察人才需要更深入分析才行。”
“谨遵陛下教诲。”蔡邕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循着本能茫然答道。
刘宏见他不在状态,心知这番话对蔡邕这样迂直的士大夫着实冲击不小,于是暂时歇了口,等待蔡邕自行回过神来。
等了约莫一盏茶时间,蔡邕才恍然惊觉。
他抬头看向刘宏,见刘宏似在沉思什么,这才轻轻拭去额前的细汗,礼道:“臣失态了,请陛下恕罪。”
“噢,何罪之有?”刘宏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浑不在意。
稍许,又接着道:
“此次将袁绍姓名从名单中摘除,料想袁家那二位会打听缘由。
卿不妨与二位袁公直说,朕不喜自作聪明、好名养望、居心叵测之辈。
袁绍尽孝,朕甚是赞赏,只是孝之道,贵以诚,望其莫要糊弄了其祖宗之灵。”
“遵旨!”
蔡邕早知面前的年轻天子极有主见,由此对于天子的话,只要不违背他心中道义,他一般都会听着,而不多言。
刘宏点点头,转而换了个话题。
“此次让卿等拟定名单,筹备殿试,必然风声不小,朝廷内外有何反响?”
蔡邕斟酌片刻,答道:“朝中大臣除了有部分向臣等推荐人选之外,基本以观望为多。倒是太学那边不知怎么闻得风声,不少太学生向博士建言,要求殿试能对其开放。”
“哦?”刘宏惊讶道:“太学生是自发而为,还是有人鼓动?”
“臣就此事询问过博士祭酒,亦前往太学查访过,的确是太学生自发而为。
臣以为太学生此举也在情理之中,目前在籍太学生尚有近万人,而每年能通过太学策试并入仕者极其有限。
太学生苦无出路,陛下试行之殿试不失为入仕之良机。”
“对于此事,卿有何建议?”
“太学生中亦不乏真才实学之人,之所以寂寂无名,一是朝廷录用名额有限,二是无有施展才干之机会。
若陛下能破格提拔,不仅能收太学生之心,且可向天下彰显陛下求才若渴之贤德。
此外,有才学而不显之人要么无进阶之资源,要么不攀附于权贵,此不正是陛下所需要的么?”
刘宏料到了蔡邕会替太学生出头,但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理由,还真让刘宏有些心动。
对于现在的太学生,刘宏原本的感观是不太好的,因为目前太学的风气很不对。
太学本来是国立学府,可太学生们却不思学习,反而屡屡参与政治,时常与权贵搅和在一起。
更有不少太学生在某些人为或情势的引导下,化身为愤青和嘴炮党,不断发表一些不该他们发表的言论,或为某些政治势力如党人造势。
由于太学生的来源遍布各州郡,成分也很复杂,所以往往能影响到整个大汉天下的舆论,太学也因此成为各政治势力竞相争夺的舆论阵地。
在党锢事件之中,有数千太学生参与了党人的行动,当然党人失败后,太学也因此遭受重创,被逮捕囚禁甚至死伤的太学生超过千人。
党锢之后,太学生甚至与党人的纠葛更加深入,在这种情形之下,刘宏怎么可能对太学有好感。
他甚至动过解散太学,另建新学的极端计划。
当然,目前他也只是想想而已,数量庞大的太学生代表的是帝国中下层的知识精英群体,多数太学生都出身于各郡县的豪强地主家庭,也就代表着这一个大阶层,是不能胡乱处置的。
现在听到蔡邕所说,刘宏觉得倒也有些道理,说不定真能借助这次殿试拉拢到一大批太学生为己所用。
沉吟片刻,刘宏道:
“卿之所言甚合朕意。只是太学生数量如此之众,而殿试名额极其有限,我等又不了解太学生之状况。
圣人云:不患寡而患不均,一旦操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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