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等已经将所有可行性建议整理完毕,请陛下过目定夺。”
确定了灾异处理方案之后,刘宏又让大臣们商讨、整理密奏中的一些施政建议,打算选择其中可行性较高的实施。
九位大臣经过磋商之后,总算列出了一个条陈。
“卿逐条念念吧,朕边听边与列位卿家共议。”刘宏对提交条陈的刘陶说道。
“遵旨。”刘陶当即开始逐条奏报。
“一,广开言路,对于直言敢谏之士,不因言论罪。”
“可。”刘宏道。
刘陶在条陈上做了标记,然后继续。
“二,惩办宦党,清除宦党安插在各地为官的家族子弟。”
“意思是不论罪责,全部清除么?”刘宏淡淡问道。
太常陈球答道:
“正是如此。
宦党子弟非法占据诸多朝廷要职及郡县长官之位,他们无才无德,贪污残暴,横行不法,致使百姓怨声载道。
必须予以打击,同时还应追究宦党徇私纵容之罪。”
之前放下的话题这里再次重提,“惩办宦党”简直成了过不去的梗。
刘宏喟叹道:
“朕知道诸卿都敌视宦官,宦官行事也的确专横了些,可是否有罪需要以证据说话。
宦官在卿等眼中是专权小人,可要知道,他们亦是有功之臣。
宦党之所以有今日之势,是他们护佑几朝天子立功换来的。
若无大长秋他们,不知朝堂之上会出多少个跋扈将军,就连朕能否亲政也难说。”
刘宏说的跋扈将军是被汉桓帝除掉的大将军梁冀。
梁冀是外戚出身,拥立了三代皇帝,却有两代皇帝夭折,其中汉质帝更是被其亲手毒杀。
不过梁冀也没好下场,被桓帝借宦官之手灭族。
不得不说,整个大汉朝的历史几乎就是一部不断更迭的外戚势力兴亡史。
不论哪个皇帝在位,外戚都是不可忽视的大势力。
尤其在东汉,除了开国光武帝之外,几乎每任皇帝都被外戚专权过。
前身刘宏也不例外,在登基的前几年,一样被外戚大将军窦武专权欺压。
外戚本应是皇权的代理人和拥护者,可由于他们的出身及利益立场,却往往变成了皇权的制约者和争夺者。
外戚利用身份的特殊性,一边勾连内宫,一边联合世族与士人,左右逢源,专行擅权之事。
皇帝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权益,不得不扶持另一拨代理人,那就是依附于皇权的宦官。宦党也就是这么形成的。
宦党成势以后,一样走上了专权的路。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在皇权朝堂这个山头上,外戚和宦官就是两只老虎,而权力就是他们争夺的食物。
这两方势力的争斗终于在汉桓帝时达到了顶峰,最终引发了史称“党锢之祸”的流血冲突事件。
由于宦官与皇帝立场更为接近的原因,在桓帝的支持之下,此次事件以宦官获胜而告终。
而另一方面,以贵戚、士大夫结合的一边遭遇惨败,参与冲突的士人要么被下狱处死,要么被禁锢仕途。
此次党锢之祸,除了表面的胜败及局势变换之外,也产生了一个更为深远的变化,那就是党争变得更为表面化。
宦官因此而进化成了更具团体性质的宦党,而部分士大夫也对宦党更为同仇敌忾,形成了事实上的党人,尽管他们自己不承认。
此后党争越发激烈,终于在新帝也就是刘宏登基之后,爆发了更大的流血冲突事件。
以新一任外戚窦武、名士陈蕃为首的党人再次向宦党发动了进攻,最终依然是以失败而告终,史称“第二次党锢之祸”。
此次虽然天子换人了,但事件后续结局及处理依然未变,更多的士人被杀、被禁。
值得一提的是,两次党锢事件,处于旋涡最中心的天子反而成了最被动最无助的存在,甚至随时都可能被其中一方给吞没。
缺乏安全感的两任皇帝均选择了支持相对安全一点的宦党。
的确,与动辄可能废立皇帝的外戚士族相比,宦党对皇权的依赖性更大,由此更多时候还是会顾忌到皇帝的利益。
当然,这不能成为放任宦党专权的理由。
事实上,刘宏早有将以奴欺主的宦党清除掉的计划,但清除宦党不代表废除宦官。
皇帝终究需要帮手才能将皇权落到实处,而宦官就是天然的一股助力,是皇权真正的羽翼,但必须得保证他们是听话的奴婢,而不是会朝主人呲牙的狗。
只是作为上位者,他的心思和谋划是不会、也不能向大臣们全盘透露的。
这些朝臣即使再清正再忠诚,他们一样有着自己的立场,要求铲除宦官就是这种立场的体现。
刘宏不会幼稚到将之单纯看作是对他的效忠。
刘宏着重提及宦官亦是功臣,也是在潜意识层面向这些大臣释放一个信号,他这个皇帝是有判断力和评判标准的,不会因为宠信或倚重谁而被左右。
这样他就把决策权和话语的主导权牢牢掌控在了自己手里,这也是帝王心术的一种运用。
果然他的这番话说出之后,大臣们或多或少表露出了一些复杂的神情。
大臣们欲言又止,最终刘陶不得不问,“以陛下之意,此条该如何处置?”
刘宏道:“朕方才已经说了,论罪需要证据。不仅对宦官如此,对朝廷重臣、地方官吏甚至平民百姓亦如此。
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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