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秀一时懵了,呆呆愣了一会儿,忙把他推开,脸上火辣辣地炸开,就如那碎了一地的红炮竹,话也说不清了,磕磕巴巴道:“你……怎么、你没退开……”
说着,一时间觉得窘迫得不行,跺跺脚,躲房里去了。
林潜看她跑开,微微偏了偏头,想了想,又把地上的香捡起来,将剩下几个炮竹一个个点了,之后他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玉秀趴在桌上,看着油灯出了会儿神,脸上的热气始终消散不去,心头砰砰直跳,又有些嗔怪:明明叫他退开了,他嘴上同意,人却仍站在后面,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再想起他昨天突然伸手摸了自己的脸,玉秀脸上更热几分,心中涌出一丝说不清的甜意,又有几分心慌,几分烦恼。明明刚认识那会儿,还守礼得很,那次送自己下山,都不敢亲手来扶,眼下不知怎么了,竟开始动手动脚的。
她一个人在那胡思乱想,突然发觉院子里许久都没有动静,难道是他一个人无聊回去了?
想起他一人孤零零的模样,玉秀又有些不忍,忍不住推开窗户,向院中看去。
林潜听见声音转头看过来,借着廊下的灯光,两人正好看个正着。
玉秀忍着羞怯,道:“你在做什么?”
林潜道:“听炮竹声。”
玉秀也听了一会儿,村里的炮竹声此起彼伏,远远近近,间或夹杂着小孩的欢呼,大人的喊叫。这样闹腾腾的声音,却叫人心安、平静。
玉秀不知不觉开了门,从房中出来,走到院子坐在他边上,和他一起听。
第二日是大年初一,本地的习俗,这一天一家人都会聚在家里,大家聊聊天、吃吃零嘴,等到初二才会出门走亲访友。
不过今日,琴婶子却上门来了。她见夏知荷卧在床上,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昨日才听人说,大柱前天去请了大夫,昨天又不方便上门,可把我急坏了。”
夏知荷请她在床边坐下,道:“害得嫂子替我着急了,我没事儿,就是当家的和玉秀瞎着急。”
琴婶子不信,“那你这脸色怎么这样差?”
夏知荷有些不好意思,“大夫说我这是害喜。”
琴婶子愣了一愣,待反应过来,立时拍着大腿喜道:“哎呦!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妹子,嫂子是真的替你高兴,你这辈子,总算熬出头了!”
夏知荷听她这样说,眼中也有些湿润,道:“我上辈子必定做了许多好事,不然这辈子哪能有这么多福气?先有当家的,后有玉秀,如今又有了肚子里的小豆丁,我便是死了,也无憾了。”
“呸呸呸!”琴婶子忙双手合十,对着四面八方道:“年出头的,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各路神仙可千万别当真,我妹子这是高兴糊涂了。”
说完,她又对夏知荷道:“说什么死不死的,你倒是舍得?没看见玉秀生儿育女,没看见肚子里这个成家立业,你舍得?我看就单单大柱一个,你就舍不得了。”
夏知荷被她说笑了,也道:“是我一时嘴快,哪里真的舍得了。”
琴婶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说:“你如今前三月未过,万事都要小心,家里的事就暂时交给玉秀,那针线活也别做了,费眼睛。嫂子跟你说,生孩子对女人损伤太大了,咱们自己要爱惜自己。”
夏知荷一一点头,“大夫也让我小心,好在家里的事玉秀是操持惯了的,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琴婶子便道:“还是妹子你会教导人,如今玉秀自己就能把家里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条,我那月梅,还跟个孩子似的,什么都不懂,到时候过了门不知该怎么办。”
夏知荷笑道:“嫂子也太操心了,你想想看,咱们当初嫁人之前,难道就什么都会了吗?玉秀会,是因为阿潜如今分出来单过了,家里没有婆婆嫂嫂,万事要自己做主。月梅就不一样过了,她婆婆年轻着呢,至少还能教她十年,到时候,有什么学不会的,嫂子当初不就是那样过来的?”
琴婶子听了,也笑了笑,“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担心,毕竟那是她婆婆,她若做错了什么,可没人包容她。”
“可怜做父母的心呐,”夏知荷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又道:“你家老大和老二今日可在家里?”
说起两个儿子,琴婶子脸上的笑容便轻松了些,“在,县学里放了几天假,老二所在的铺子也休息到初七。”
夏知荷道:“靖哥儿的亲事定下了?”
“定了,唉,我知道那孩子心里不喜欢,月梅偷偷和我说了,他大哥书桌里有一封女子写给他的信,”说到这里,琴婶子又叹了叹,“若是可以,我也想给他娶个他喜欢的。可是妹子你想想,那姑娘既然识得字,那必定出身富贵人家,咱们这样的人家,怎么攀得上。就算她喜欢老大,她家里人肯定也是不同意的。老大他这心思,注定是成不了的啊。”
夏知荷听了,只得安慰道:“靖哥儿从小懂事,会晓得婶子一番苦心的。”
李月梅今天也来找玉秀,一进门便道:“雨秀姐,我大哥亲事定下了。”
玉秀道:“那是好事啊,是哪家姑娘,咱们认识吗?”
李月梅摇摇头,“是隔壁青田村的,叫杨三好,听我娘说她织布织得很好。”
“那等她进了门,家里多了一个人操持,你大哥也能够安心读书。”玉秀正说着,却见李月梅皱着眉头,愁眉不展的模样,不由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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