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葵拿到雪花膏,殷不离早出了府。她头戴幕篱,身跨骏马,只两个时辰便在殷府与西营之间打了个来回。
殷不离要随军南下之事,班茁葭早收到消息,且他与殷不离同为陛下伴读,在过去那段难忘的时日里,俩人通过隔三差五的接触,已经十分熟络。
因此,多余的话没说,班茁葭只叮嘱她一些行军的注意事项,会遇到哪些困难等等。
考虑到她是女子,细皮嫩肉的,班茁葭便善意提醒,大军出发前多穿两条衬裤,否则几百里走下来,大腿非得被磨秃噜皮。
对于这般难为情的提醒,寻常女子定会羞的抬不起头,殷不离不仅没有任何扭捏,反而落落大方向班茁葭行礼道谢,此举反而令班茁葭更加面红耳赤。
说出那样难以启齿的词汇已经够让他脸红,没想到对方竟这样大大方方,如若君子,班茁葭为自己的狭隘感到羞愧。
殷不离从西营回来后,天已经黑了。拿到雪花膏的阿葵可算松口气,琢磨半天的话尚未说出口,殷不离已然接住那瓶珍贵的宫廷秘药。
这药膏来的真及时,有了它,明日大军出发时,她就不用戴幕篱了。
须臾,阿葵就看到自家小姐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将药膏涂抹在红肿处。
“小姐,您都不问问这药膏是谁送的吗?”
“谁送的?”
殷不离懒得敷衍的态度令阿葵跃跃欲探的心思打消大半,一本正经的回了个“秦小公爷”,便再没话。
殷不离涂抹完药膏,转身对阿葵道:“你家小姐一辈子不打算嫁人,是板上钉钉的事,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善意的提醒,免得你哪天在夫人那里谎报军情,吃板子。”
阿葵扑通跪地,辩解她从没有胡乱向夫人透露过什么,殷不离命她起来,认真道:“夫人与你下了怎样的令,你如何应付她的,我都没兴趣过问,因为我压根不在意。”
阿葵暗暗叹气,这么多年,小姐便是用这样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每每把夫人气的浑身发抖。夫人都拿小姐没办法,她一个丫鬟,又有什么能耐?
今日只不过是太过震惊,连府中小厮都不得随意踏入的葵园,突然闯入一个惊为天人的贵公子,身份那样高贵,对小姐态度那样讨好——此般种种,她还以为小姐突然转了性子呢,哪知到头来,依旧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
次日,大军出发。
殷其雷、殷不弃于南城门口与殷不离道别。
“你母亲昨夜睡的有些晚,早起头重脚轻,十分不适,便没能来送你,你莫要怪她。哦,对了,这是她亲手与你做的酥饼,路上吃。”
殷其雷将一大包酥饼放入殷不离手中,殷不离连声道谢,她知道父亲这样为母亲找借口,只是为了让她这个即将离家的人面子上好看点儿。
其实,她一点都不在意。
殷不弃还特特强调,母亲是真的病了,早起饭都没用。
殷不离便认真道:“好好照顾母亲,连我那份儿也带上。”
说完,她与父兄辞别,速速上马,扬鞭而去。
不多时,这对父子看到殷不离的身影渐渐没入班茁葭麾下人马之中,再也不见。
殷其雷不由望向城门楼,再三定睛,竟不见殷夫人身影,“你母亲呢?她不是来了吗?”
殷不弃也发现母亲不见了,心慌不已。
“儿子亲自将她搀上去的,还特意为她寻了个隐秘的位置……”
父子二人不由分说,齐齐朝城门楼上奔去。
……
此时的殷夫人正看着笑的比花儿还要美的秦食马发怔,她身旁的阿葵更是局促不安。
一方面,阿葵不知秦小公爷等下又有什么惊人之举,另一方面,她昨日被小姐灭掉的热情似乎又隐隐生出希望的小火苗。
“不知晚辈有没有荣幸请夫人喝一杯清茶呢?”秦食马恭敬有加,态度诚恳。
殷夫人虽不知秦食马打着什么主意,却未拂其意,对方毕竟是秦国公的独子,又是先帝亲封的太仆寺少卿,她自然要给这个面子的。
关键是,殷夫人也好奇,好端端的,秦小公爷为何要请她喝茶?
她自问两家没有交集,除了不离与他同为陛下伴读,拜国师为师。
灵光一闪,殷夫人想到一二隐隐的可能,立刻随秦食马下了城楼。
城门口一侧,有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茶馆,里面却空无一人,掌柜、伙计竟都不在。
秦食马亲自为殷夫人烹了一壶清茶。
“秦小公爷做事如此谨慎,不知要与我说什么?”
秦食马刚在案前落座,殷夫人便迫不及待问道。
秦食马笑道:“夫人莫急,请喝茶。”
殷夫人稍稍收敛心绪,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她早起头晕目眩的厉害,实在没有胃口进食任何东西,包括茶水。
“晚辈与不离同为陛下的伴读,又拜了国师为师,说是同窗一点不为过,看在这层关系上,晚辈斗胆向夫人进言几句,得罪之处,还望夫人海涵。”
殷夫人直言相请。
秦食马:“晚辈就是想提醒夫人一句,下次再动手时,不要打脸。”
殷夫人:“……”
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被一个少年如此独特的提醒,殷夫人脸上禁不住火辣辣的烧,她本就有些眩晕,这会子更加不适。
“不离性格刚毅,比我这个货真价实的男儿还像男儿。可纵然再像,她终究还是个女儿,同别家的女儿一样,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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