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定于三月二十二,依照惯例,本该在会试结束,往后推迟一个月。
一则,众位学子历经十来天的苛刻考场历练,即便最身强体壮的,也要被“扒”一层皮,何况天下读书人大都文弱,许多人考完最后一场基本头重脚轻的飘出考场大门的。因此,这往后推迟的一个月,算是给众位学子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
二则,从封卷、开卷、阅卷再到评定名次,复核,放榜等等,所有流程走上一遍,最快也要十天。放榜之后,凡榜上有名者皆成为贡士。
前二十名者,未来要参加殿试,接受陛下的检考,为此,在剩下的不多的日子里,他们要熟悉宫廷礼仪,要学会如何穿袍着靴,还要去拜访、答谢会试考场的主考官、副主考官等等,十分的忙碌。
即便没有进入前二十名者,也不清闲。依照大梁律例,贡士已然就是官,只不过尚未分配,然,即便板上钉钉之事,也需得当事者前后奔走,所求不过是哪类官,哪方官,等等。
姬羌并未给这些人喘息的机会,会试一经放榜,只隔三天,榜上前二十名者就要参加殿试。
翰林院一众吃了个大惊,八位重臣连夜选题,初步拟定八个命题奉上,然殿试前一天,翰林院竟还没有得到答复,此次殿试陛下究竟要用哪个选题,他们竟没有一点消息。
孟子衿硬着头皮去养元殿问询,得到的结果却是,那些命题,陛下一个都没瞧上,她心中已定选题。
翰林院炸锅,姬羌此举倒不是不符合规制,毕竟圣祖朝、太宗朝都亲自命过题,然而究竟命题是什么,当时的大学士们是知晓的。
这回轮到他们,却一点风声都不得。
翰林院纷纷扰扰时,姬羌正安安静静的坐在养元殿研究会试前二十者姓名。孙继宗、陶广义果在其中,俩人的名次排的很靠后,一个十五名,一个十七名。
姬羌读了俩人的文章,并与其他学子做了对比,认为主考官给俩人这样一个名次,还算公允。
孙继宗的文章磅礴大气,大气的过头便有些华而不实,虚幻缥缈。古人都说文章如人,放在孙继宗身上却是个例外,姬羌回忆起上元之夜,那个拱肩缩背、个头矮小的书生,可没从他身上瞧出一点称得上气势的东西。
陶广义写得一手漂亮的书法,一撇一捺简直入木三分,可见其平日下了苦功夫。他的文章辞藻华丽,见解偶有亮目之处,总体来说,同前三甲相比,差了一大截。
但,姬羌不否认,俩人都是有真才实学之人。
天下读书人多如牛毛,读出名堂的却凤毛麟角。一道举人门槛儿,千百年来不知难倒多少优秀的学子,更别提中举之后,一路走来,参加会试,殿试。
放下名单,姬羌对过几日的殿试隐隐有了期待。
……
三月二十二日,巳时,殿试始。
朱雀门开,穿着新袍新靴的贡士们按照排名走进朱雀门。
走在队伍末端的孙继宗、陶广义默默对视一眼,内心狂喜不已。
他们没有失信于陛下,他们真的来参加殿试了!
虽然,他们的名次比较靠后,然而二人一致认为相比信誉,名次不重要。
朱雀门与太和门之间,是气势恢宏的朱雀桥,上桥之前,引路的内侍们自动分作两队,为首的一个则道:“众位贡士,请按照排名分作两队,左右散开,依次序随咱家登这朱雀桥。”
众人连忙按照要求列队,朱雀桥尚未行一半,对面忽然来了两路羽林军,小跑着上桥,为首的队长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冲贡士队伍大喊,“退下!都退下!朱雀桥岂是尔等可以随意经过的!”
贡士队伍立刻如惊弓之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傻眼儿。
陶广义扯扯孙继宗的衣角,小声道:“怎么回事儿?《殿试指南》中给的路线图,明确标识了朱雀桥,怎么不让走了?”
孙继宗若有所思,须臾回陶广义,“莫要惊慌。”
随即对前后小声道:“大家莫要轻举妄动。”
“将军有所不知……”为首的内侍上前笑盈盈解释,“这些都是金科贡士,要前往太和殿参加殿试的,此路是通往太和殿最近的道路,还望将军通融通融。”
“通融什么?我说李公公,您也是宫里的老人儿了,他们头一回入宫不懂规矩,您也不懂么?这朱雀桥乃文武百官上下朝所用的专道,寻常人入宫,哪个不是走旁侧之路?”
“哎呀,我说将军,你好不知变通,他们已经是贡士了……”
“贡士尚未封官任职,李公公还是不要为难末将。”羽林队长不再听李公公辩解,而这时,贡士中已有人识趣下桥,选择旁侧之路。
有一便有二,不多时,二十人已退下一半,由内侍们引着走上旁侧之道,而孙继宗、陶广义这支队伍却纹丝未动。
“尔等怎么还不下去?”羽林卫长指着孙继宗等人,态度越发不耐,甚至已经开始粗鲁的推搡一众人等,试图利用地势将他们推下朱雀桥。
“这位将军,我等是遵照朝廷发派的《殿试指南》所指示的路线行路,并未走错。”孙继宗主动站出来,以其瘦弱的身躯抵挡羽林卫长的粗鲁行径,“再者,这朱雀桥建于圣祖元年,圣祖曾言,这朱雀桥是为天下读书人所建,我等贡士身份竟无资格走这朱雀桥吗?”
羽林卫长闻言,心虚的冷哼一声,转身带着羽林卫下桥去了,众人皆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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