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食马仔细与殷不离分析,圣祖朝,圣祖之所以能为帝,是因为夫王身体不好,甘愿隐居其身后。然而天下都是他们俩打下来的,身边的一众朝臣都是多年追随的忠肝义胆者,所以,他俩究竟谁称帝,当初只讨论了一阵子,最后在当时的夫王与国师的鼎力支持下,圣祖便登基为帝。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待圣祖与夫王生个儿子,将来这天下之主,还是男子。
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包括圣祖自己。
谁知她努力十多年,并未生出儿子。
无奈之下,太宗继位。太宗更努力,一连怀胎三次,却每一次都是女儿。
接着便到了先帝朝,先帝一生为情所困,生完一个不肯再生,这便到了陛下这里。
说到这儿,秦食马毫不犹豫的告诉殷不离,假若有一天陛下生了儿子,将来皇位必传于他。
板上钉钉之事。
“所以,历代女君在你们眼中,只是传宗接代者,并且因为没有生出你们理想中的接班人,才勉为其难的推她们为帝?”
如此勉强,可怜巴巴的,你们把国君究竟放到何种位置?
殷不离语气满是嘲讽,秦食马不乐意了,又不是他一个人这样想,全天下人都这么想。再说历朝历代,皇帝都是男子,一族之长是男子,一家之主也是男子,千百年来不都这样吗?
怎么到了殷不离这里就说不通了呢?
难怪刚刚殷夫人称她为“怪胎”。
“自古天地阴阳男女,女子生儿育女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就连圣祖,太宗,先帝都是这么想,并非谁人逼迫。”
殷不离只觉话不投机半句多,不愿再多提。
秦食马还想再劝劝她,“天底下没有哪户人家希望看见媳妇抛头露面的。”
“所以,我一生不嫁,免得祸害别人。”
殷不离说的坚定,让人劝无可劝。事实上,这个念头她也是近两年才生成的。
当初,在她同陛下这般情窦初开的年纪,也曾幻想过,将来找一良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就像她的爹娘。
她知道自己相貌平平,甚至有点丑,所以并不敢像旁的世家千金那般挑剔,然而一连几次不如意的相亲,彻底让她心灰意冷。
那些嘴上明明说相貌不重要的男人,一转身就说她丑,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后来,母亲放低了标准,瞄上了那些寒门子弟,他们倒不嫌她丑,因为自始至终眼里都没她,只是盘算着与她结亲能得到种种好处。
自此,她便看透了。
她好端端的一个世家小姐,凭什么要对他们委曲求全?好像他们娶了她便是天大的恩典,她必须感恩戴德。
凭什么?
幼年时,她常常随母亲出入各家宴会,从来就不是受人喜欢的那个,并且越大越不被喜欢。甚至,她常常是那些漂亮女孩子,尊贵的夫人们暗地里取笑的对象。
她们公然在她母亲面前做出一副替她的未来发愁的样子,她每次相亲失败,都会增添她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渐渐的,她不愿出门社交了,也不愿相亲了,只躲在家里读书,习字。
母亲为此哭过,闹过,最后无奈之下,随她了。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呢?
她曾想,或许是因为她长的丑。假如她长的漂亮,不说是个美人,哪怕只是个小家碧玉,可能结果,断不会如此。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随着骨子里的不屈不服,不认命的朦胧意识觉醒,她渐渐摒弃了这种想法。或许她从一开始她就瞧不上那些凭漂亮面孔笼络人心的女子,更痛恨那些以貌取人的男子。
他们按照自己的喜恶给天下女子制定条条框框,让女子们按照他们的想法行事,并以符合他们的审美而沾沾自喜。
多么可怕可恨的规则!
纵然美若天仙的人,也终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届时,她们不再符合他们的标准,她们被摒弃,他们呢,开始了新的追逐。
这样的存在,竟然是合情合理的!
当初圣祖开国,曾制定一条铁律,一个男子只能一个妻子,除非妻子不能生育,且得到妻子允许,男子才可纳妾。上至王侯,下至百姓,一个男子终生只能纳一位妾。
三朝走过,这条铁律如今还在吗?多少人背着妻子在外面养外室,甚至明目张胆的纳妾,妻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好,若是非要闹,直接休妻。又有多少男人经常去逛勾栏瓦舍,眠花卧柳?
上回她去教坊司商谈棉衣棉被制作事宜,可是碰见不少熟面孔。
男子可以休妻,勾栏瓦舍可以存在,甚至官方的教坊司存在,本身就是对圣祖铁律的莫大讽刺。
女子自幼没有官学可上,长大不能参加科举,更不能入朝为官,此三项便意味着,从一开始,圣祖的铁律就是行不通的。
地位悬殊,天地之别,一个男子一生怎么甘愿娶一个妻子?
所以,嫁什么人!
相什么夫教什么子!
世上女子从一出生便开始准备,争的头破血流也要力争上游的事。
她偏不!
她定要拜朝为官,入那太和殿,与天下众多优秀男儿比肩而立!
她定要向天下人证明,女子也可以入仕,并非嫁人一条路可走!
她知道这条路注定艰难,她乐意做第一个披荆斩棘之人!
两人从日出坐到日落,将城门楼上一天的风景赏个遍,谁也没有说服谁。虽有分歧,却彼此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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