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虞软软倒地,燕国公主慢慢丢了弓箭,转身向姬羌请罪,“臣未得君令,擅自处决衡阳郡主,请陛下降罪。”
姬羌连忙请姬骊起身,撇去心中疑虑不说,今晚她小姨母立了大功,若非她与国师天衣无缝的配合,姬虞也不会这么快原形毕露。
事情到了这一步,原本思想还有些挣扎的右掖军等统领彻底认命,伏地认罪。
他们所做之事本来就是,成,则功成名就。败,则千古罪人。
中间没有任何缓冲地带。
进京之前,有哪个是真的以为魏国公主被陛下软禁了?如此漏洞百出的借口,他们都不好意思细想。还有“杀奸佞”这等理由,谁是奸佞?国师吗?
呵,大梁上上下下视为神祇一样的人物,谁敢称其为奸佞?
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他们的自我麻痹,只不过是因为他们醉倒在衡阳郡主的温柔乡,没有抵得住她那“高官厚禄”的诱惑。
所以,今晚她振臂一挥,他们也就随手扯了一块遮羞布,跟着反了。
究其根本原因,是他们严重低估了陛下。平日里,五军将领谁不把她当成个孩子看待?且陛下登基不满三个月,根基不稳。
真的不稳吗?
国师及其神机营,赵乾及其羽林卫,燕国公主、麒麟卫背后的楚家军,秦、宋两位国公所代表的八大世家,还有文武百官,但凡在大梁世家贵族里排得上号的,统统站在陛下那边啊!
就连已经大行的先帝,为了陛下能站稳脚跟,居然留了两道一模一样的圣旨,这是盘算着万一其中一道出了岔子,另一道能立即顶上……呵!能出什么岔子?秦国公、宋国公就是两只老狐狸,莫说他们这些大老粗,就是魏国公主本人,不也被这两只老狐狸耍的团团转?
真是可笑!
一直以来,他们皆天真的以为,魏国公主才是这大梁的主人。
……
姬羌未费一兵一卒收了六万精兵,皆在计划之中。
唯一的意外,便是燕国公主射出的那支箭。
各路人马陆续散场,“战场”被清理干净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尘埃落定,姬羌松了松站的麻木的腿脚,慢慢朝依旧立的笔直的国师。
事情结束良久,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按照以往,他都是第一个退场的。
“国师。”姬羌走到姜鉴背后,轻轻唤了声。
“陛下。”姜鉴转身,“结束了么?”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俩人望着空荡荡的皇城,没再说话。
须臾,姜鉴告退,姬羌提出要送他离宫,“朕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陪国师走走。”
事实上,她尚在恍惚之间,仿佛只有和姜鉴多待一会儿才能有几分清醒。姜鉴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两个人并排走向太和桥,渐渐朝太和门走去,尚六珈等人远远跟着,此时东方已现鱼肚白。
“陛下出生那天,比这个时辰要晚一些。”姜鉴抬手指了指东方的天空,突然道。
姬羌有些被惊到,她从未想过国师这样的人会主动提起她的婴孩时代。
“那天,朝霞漫天飞舞,红日将出未出,老国师一路走的飞快,臣几乎跟不上。他一路走一路大笑,说,天降祥兆,我女朝又迎圣帝,大喜,大喜呀……”
姜鉴学的生动形象,直接颠覆姬羌对他所有印象,不过,这样美好的话任谁听了都会眉开眼笑,姬羌也不例外,笑的纯真又羞馁,萦绕周身的恍惚气息一扫而光。
姜鉴瞧了,只觉这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到了紫宸宫后,臣有幸跟着老国师一瞻陛下容颜,这一瞧不得了……”
怎么个不得了法儿?
姬羌急着听下文,姜鉴却不说了。
“国师,请您接着说。”姬羌侧着身子,歪着脑袋,姜鉴看了再忍不住,“自然是粉雕玉琢,天庭饱满,冰雪聪明……”
“国师惯会取笑朕。”姬羌笑着驳道:“刚出生的婴孩儿都皱巴巴的,很丑。您用粉雕玉琢形容已是夸张,哪里还能看出冰雪聪明。”
“陛下见过刚出生的婴孩儿?”
“没有,不过书上不都那般描述的。”
“哪本儿书?”
姬羌:“……”
就说言多必失!
姜鉴瞧出她心虚,便不再追问,顿了顿道:“臣没记错的话,陛下左耳后有一个芝麻大小的胭脂记,可有说错?”
“应是米粒大小。”
“那是自然,陛下长,它也长。”
“……”
不知不觉俩人已走到朱雀门门口,姜鉴说了诸多她婴孩时代的事儿,夏王如何视她为珍宝,文武百官如何对她寄予厚望,她的百日宴如何隆重盛大,云云。
至此,姬羌已全然明白,国师是怕她把姬虞未完的话放心上。一个从不轻易多言的人,却一路给她讲了那么多,为的便是打消她心中疑虑。
其实,姬羌压根没有把姬虞的话放在心上。
一个早已被权势迷失心智的人,在穷途末路时往她身上泼的一点点脏水,她当然不会在意。
……
三日之后,大朝会。
此乃衡阳郡主与五军叛乱后第一个早朝,群臣格外重视,姬羌亦然。
为此,她特地选了一套只有在国宴时才能穿到的吉服。
国师比她穿着还要隆重,他穿了一套只有在祭天大礼上才能用到的礼服。
俩人于外殿队伍的尾端相遇,齐齐驻足,不约而同的打量对方,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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