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做我们还想不到哪,整天胡须飘洒地跟公公们面前晃悠,他们肯定不高兴啊;如今你把胡子一拔,公公们就明了你的忠心啦,一定会找机会提拔你的。
我去~~张禄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我拔胡子真不是为了亲近宦官啊,我巴不得离他们远点儿哪!
从此他就盼着胡子赶紧长出来。可是这事儿还没完,就在前两天,才刚敲定在下月初的宴会上“偶遇”曹孟德,张禄满心欢喜,正得意洋洋地跟宫里晃悠呢,突然就被一群宦官给叫住了。只见众人簇拥着一个老宦官,瘪嘴肿眼泡,长得跟个老太太似的,对张禄说:“此中常侍张侯也,速来见礼。”
啊呦,竟然是张让!据说先帝(汉灵帝)曾经说过:“张常侍是我公,赵常侍是我母。”就是指的这位张让,还有一个赵忠——都是“十常侍”的领班人物。张禄不敢怠慢,赶紧上前跪拜行礼。张让倒是笑眯眯的,伸手搀扶,随即还环顾左右道:“此子雄俊,颇似吾少年时也。”
张禄恶心得直想吐,可是丝毫也不敢表露出来,反而毕恭毕敬地垂手低头,等听训话。张让就问他:“何姓何名,是何出身?”张禄把姓名履历这么一报,张让更满意了,微笑着说:“与吾同姓,或同祖也。吾欲收汝为养子,若何?”
张禄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赶紧推辞,说我身份低微,怎么高攀得上张公公您呢?张让伸手在他肩膀上这么摸啊摸啊,摸得张禄浑身起鸡皮疙瘩——“卿家不过二千石,若得从吾,当以家业相传……”你别瞧我是宦官,家有良田千顷、黄金万两,外加身上还挂着个列侯的爵位,等我死后,这些全都可以传给你呀,别人求还求不来呢,也是咱爷儿俩对了眼缘儿……
旁边儿众宦官也跟着劝,还似乎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似的,忙着向张让道喜。张禄知道别瞧张让现在笑么滋儿的,自己真要是直接回绝,他当场就可能翻脸啊,然后干掉自己就跟捏死只蚂蚁一般简单……天可怜见,我才刚穿越过来,事业还没起步呢,怎能就此丧命阉宦之手?
可是真要是当了大宦官的养子,从此以后再想在士人圈儿里混,难度就实在太大啦。你说赵子龙可能跟个宦官狗崽子么?诸葛亮可能跟个宦官狗崽子么?我将来还怎么竖大旗、收小弟,打天下呀。
只好婉言谢绝,假装孝子,说不敢背弃父族。张让一挑眉毛:“吾知汝尚有一弟,可继张伯稚也,便汝出继,又何伤耶?”
我靠这老家伙不是临时起意,他连自己在老家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兄弟都门儿清啊!我怎么就对了他的眼缘呢?难道也是扒胡子惹出来的祸端?!
最终他只好砌词敷衍:“张公美意,岂敢不遵?然须先禀之宗族也。”张让点点头,尖着嗓子说:“密县去之不远,吾便期以十日,候卿佳音。”
其实张禄根本没敢把这事儿真告诉家里头,要不然名声还不臭大街了?他只好盼着过几天等见了曹操,请曹孟德帮忙出个主意,想办法助自己脱离张让的虎口。听说曹操他爷爷也是个大宦官,他爹是宦官的养子,他后来还为了跟阉宦划清界限,打死过大宦官蹇硕的叔叔,甚至潜入张让宅邸去捣乱……说不定就真能帮上我的忙哪!
至不济,只要能跟曹操套上交情,我转眼就闪人了,逃出雒阳,遁往关东,不信以这年月的通讯水平,你张让还能找得着我。等过阵子董卓进了京,理论上你们这群宦官不全都被那大魔王给宰了吗?
想到这里,他不禁长叹一声,就打算把镜子给放下了——唉,一切都是胡子惹的祸啊。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浅笑,随即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何必常照,即城北徐公,亦不如君之美甚也。”
这话要搁在前一世,张禄还真不明白是啥意思,然而穿越来此,并不仅仅寄身于一名青年士人的躯壳而已,人十多年的见闻、学识,也全都归了他啦。此语本出《战国策》,说不上士人必读,某些重要篇章他还是知道内容的——邹忌讽齐王纳谏,举例说我问别人自己比城北徐公哪个更美,于是妻、妾、客都说我美,徐公比不上,其实是因为爱、畏惧,或者有求于己,而故意拍我的马屁。
所以今天这人引用这段故典的意思,就是嘲笑张禄:你整天照镜子,臭美个屁啊。
张禄闻言,放下铜镜,转过身来,一瞧原来是自家同僚,姓张名坚字刺谒,渔阳人,已经三十多岁啦,胡须都老长了,不知道为什么,仍然沉沦下僚,连郎中都没能混上一个。张禄一皱眉头:“兄毋戏我,此来何为?”
张坚说还何为呢,午休时间过啦,大家伙儿都去上班了,就你还跟这儿照镜子,所以我过来催一催你。张禄闻言,赶紧整顿衣冠,正打算揣好镜子出去站岗,突然原本半掩的宿舍大门被“嘭”的一声就撞开了,一名同僚急匆匆地跑进来,大叫:“祸事矣,祸事矣!”
张禄心说什么“祸事”?难道是孙猴子打上门来讨要唐僧了?几乎跟张坚同时开口:“何事惊慌?”那人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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