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小小的屋子里一片静寂。
藤原绫香说出自己的复仇方式后就终止了对话,她没有躺在骆阳平的身旁,而在窗边的地上打了个地铺就那样睡了过去。
她侧身背对着骆阳平那双在黑暗中发亮的眼眸,他根本睡不着,望着藤原绫香隐隐松散开来的长发,忍不住想去抚摸,就像从前做过的那样,但突然间又觉得这个女孩离自己是那么的遥远,那么的不可触摸。
她说生命里只剩下了一件事,那么除了这件事外,还可不可以腾出一点时间和空间给他这个不算优秀但总算还真诚的男人?
藤原绫香并没有讲池田龙夫的梦想是什么,可她刚才确实已经告诉了他很多,骆阳平有一刻甚至以为藤原绫香是为了倾吐长久以来心中的郁闷才说那么多的,然后就会真的一刀宰了他。
现在他才发觉这个女人其实并没那么冰冷狠心,她只是坚强,刚刚说话的时候,眼睛一次都没红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骆阳平终于把视线从旁边转到天花板上,时时保持冷静,这是许子闻不止一次提醒他的,这个四眼的家伙似乎天生就冷静,那双镜片后的眼眸,有时是那样的深邃不可捉摸。
“那天车里的中年男人是谁?”骆阳平刚才差点就问出这句话,那等于告诉藤原绫香自己那时在跟踪她,好在他恢复神智的大脑在清醒冷静下阻止了舌头。
他想到了自己从没见过的父亲,那个男人一定和池田慧子的母亲保持了很长时间的私下接触,但被发现得很晚,所以池田正里才没怀疑女儿不是亲生的。
池田慧子的母亲在哪里是否还活着,那个松雪健井现在又怎么样,这些也都是骆阳平没问的。
他又想起藤原绫香说池田正里的话,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一个原本不错的人变成了恶魔一般?还有在中国失踪的池田龙夫和他的一个儿子,如果那个儿子年龄比池田正里大许多,很可能是后者另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骆阳平脑海里猛然跳出一个名字,那天在金属箱子里见过的一个信封上的名字,池田正刚!
他还想继续揣测,却突然一阵尿急,白天到现在还没上过厕所,于是慢吞吞起身,摸着墙壁一瘸一拐往推拉门一步步挪去,卫生间肯定在外面。
屋顶那盏昏暗的吊灯忽然又亮了,藤原绫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心点,摔死了我可不管。”
骆阳平没有回头,心里却甜丝丝的,即使藤原绫香没有来搀扶的意思,他也觉得很开心。
只是明晚—不,应该说是今晚和池田慧子约定好的会面该怎么办?
站着实在吃力,骆阳平只好坐到马桶上,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索性告诉那个女孩子自己是她的哥哥,也许这位妹妹马上会把他由一个普通技术员工提升为课长也说不定,从此安安稳稳在日本长久定居,忘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想到这里他差点笑出声来,不管怎么说,晚上还是去和池田慧子如期见面吧,也许又会有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有趣东西发生。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骆阳平的心态反而放得很平,不管面具人死了没有,他背后的势力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和藤原绫香的。
他站起来冲水,又一点一点移回到卧室,“洗手!”还没挪到门口,藤原绫香的声音又响起。
“故意折腾我是怎么着?”骆阳平在心里用中文嘀咕,嘴上却用日语回复:“哈一,警官!”
这真是幸福的折磨,比漠不关心让人温暖得多了。狭小简陋的厕所没有水龙头,骆阳平只好慢吞吞摸黑去另一边的厨房,那盏吊灯的光几乎照不到这儿,好在两只眼珠子早已适应了黑暗,他一边打开龙头冲手,一边无意中瞧向紧闭的小玻璃窗外,这里是和卧室窗户相反的方向。
然后他看见遥远的夜空里闪着光,一架飞机刚刚从地面升起。
骆阳平一下怔住,他待的这个住宅似乎在一个山坡上有些高度,可以俯视远方,他仔细扫视了一遍那个区域,终于意识到这里离成田机场不远。
今天傍晚,池田慧子就将降落在那里。
骆阳平灵机一动,可不可以…
他只顾着想,手却还在冲洗,“库罗瓦桑,你喜欢浪费水么?”藤原绫香仿佛由一名干练的警察变成了唠叨的主妇。
骆阳平笑了笑,觉得有女人盯着也不错,他关掉龙头在旁边挂着的布上擦干手,慢慢移回到里屋。
他发现藤原绫香并没看向这里,身子还是朝向那边,也许一直都没转过来过。
“我能不能…躺到你旁边来?”他发觉自己胆子一下变得很大。
“可以呢”藤原绫香道,“如果不介意我在你伤口上再捅两刀的话”。
骆阳平顿时泄了气,挪到自己的地铺上躺了下来,也许是因为刚才的步行,也许是藤原绫香的话,他觉得左腿又剧痛起来。
吊灯还开着,开关在藤原绫香那里的墙上,她好像并没起来再关掉的意思,骆阳平只好轻轻吐了口气,现在虽然有了点倦意,可他在黑暗中更容易睡着。
既然依旧不能睡,他索性掏出手机,电量已经不多,他在网上查着今天下午四点以后所有从中国抵达成田的航班,因为不知道池田慧子会坐哪家航空公司从国内哪个城市过来,但无疑上海可能性最大,过来的航班也最多。
他之所以这样做,因为觉得在机场见到池田慧子并和她一起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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