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家人相教
1.
忙碌起来，一周的时间眨眼而过。
周六下午放学后，春天送走了班里的学生，跟春雨、春铭一起骑着车子回了石门沟子村。
春书立早早地收工回到了家，督促着妻子早点做晚饭，然后一个人蹲在门前的树底下抽烟，等着两个孩子放学回来。
春天隔着老远就看到了父亲蹲在树下的瘦弱身影，不由得心底涌动起一股难言的酸楚，春雨则是兴奋地使劲蹬着车子朝家门口飞驰而去。
到了家门口，哥俩跟春书立打过招呼，把自行车停放到了院子里。
张秀丽也从厨房里迎了出来，招呼两个孩子进了堂屋，又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凉开水。
喝完水，春天跟春书立和母亲打过招呼，就跟春雨出门去了春书武和春书家那里。
每次出门回家都要把家族里的老人挨个看望一遍，这是春书立给两个孩子定下的规矩，春天和春雨已经成了习惯。
春书武外出不在家，春天的婶娘在家忙活着给春铭做饭。春天了进门，少不得又是一番客气。
说春铭在那上学给春天添了麻烦，一个人的工资要负责三个人吃饭。又说等春书武回家商量一下，以后每月给春天补一点春铭的生活费，不能亏了春天等等。
春天笑着推辞，说自己挣的钱足够三个人吃喝，现在自己又没有什么额外开销，钱够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等等。
小卖店里，春书家一个人里里外外地忙活着。每周六在外上学的孩子都要回家，村里人少不得要跟着打打牙祭，给孩子们做点好吃的。所以每周六也是春书家小卖店生意最红火的时候，油盐酱醋火腿肠啥的卖的都不错。
春天春雨跟春书家打过招呼，春天就帮着四叔忙活了起来，春雨在店里转了一圈，随手拿了几包零食，就要出门找小伙伴们玩。
春天笑着一顿臭骂，春雨朝春天做了个鬼脸就跑了。
2.
春书家一边忙活一边听春天介绍这两天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不时地插两句话。
春天也喜欢把心里话说给四叔听，一是两个人年龄相对接近一点，没有代沟；二是因为春书家没结婚，一直拿春天当自己的孩子。
天刚黑的时候，春雨跑过来喊春书家和春天回家吃饭。
春书家随手从货架上拿了两瓶精装“泸州老窖”白酒，用一个塑料袋子装了，递给了春天。
“四叔，家里有酒。”春天推辞着。
“不是让你喝的，你先拎着，待会儿告诉你干啥用。”春书家没跟春天啰嗦，返身推春天出门，随手锁上了小卖店。
春天和春雨在春书家身后说说笑笑，一边打闹一边朝家里走去。
到家的时候，张秀丽已经在堂屋里摆好了酒菜。昨天邻村逢集市，春书立特意让张秀丽走了几里山路去割的肉、买的鱼。
“嘿嘿，这么多好吃的啊。”春雨看着满桌的好菜，急得搓搓双手就要下手抓。
春天一把拽住了他，推着他去院子里洗手。
春书立吧嗒着旱烟袋看着兄弟俩打闹，脸上的皱纹里都盛满了笑意。
3.
春书立看到桌上春天拎进来的酒，心里老大的不乐意，就对春书家说:“老四，来自己家里吃顿饭还得回回不空手？就不知道攒点钱以后好过日子？”
“哥，这酒不是给咱喝的，”春书家呵呵一笑，“是要给春天用的，待会再跟你说。再说了，我就一个人，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留着钱干啥？老大的孩子跟咱不亲，老二家里又不缺钱，我留着钱还能给谁？就看着小天这孩子好呢！孝顺、懂事。”
春天和春雨洗手进门，于是一家人就围着桌子喝酒、吃饭。
酒过三巡，春书家指了指拿过来的酒对春天说：“小天，刚刚这酒我跟你和你爸都说过，这酒不是给咱们喝的，是让你送人的···”
“送人？四叔，送给谁？”春天一脸诧异地问。
“给冯术，”春书家嘿嘿一笑，“冯术不是管过你一顿饭吗？咱不能忘本。再怎么说咱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他大小也是个领导，以后说不定还能照顾你一下。你回学校后抽空把酒给他送过去，这两瓶酒也得四五十块钱，他那顿饭不折本。”
“你在小卖店跟我说的话我都听明白了，”春书家打了个酒嗝，又接着说，“人在外，关键是要多交几个朋友。有句老话不是说的好吗？‘多条朋友多条路’，‘一个好汉三个帮’，说的都是一个道理，在外闯荡，没个人帮可不行。不光是冯术，还有你的校长、你的老师、同事，每一个人你都要尊敬，不一定啥时候啥人就能帮到你。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一点，咱家虽然没钱，做人的原则和根本却不能丢，尊敬他们可以，但低声下气、拍马屁这些下三滥的事咱不能干，咱老春家不出这样的人···”
春书家唠唠叨叨地说着，春天听着不住点头。
“是啊，小天，”春书立接过春书家的话头，“你四叔说的有道理，咱老春家人有一个为人处世的原则，宁可人家欠咱的，咱也绝对不能亏欠了别人，人情债还不起啊！在外闯荡，能不得罪的人尽量别得罪，能交的朋友咱尽量交。教师堆里不好混呐，知识分子个个都是人精呢。”
春书家和春书立两人不断地唠叨着，但春天知道，这些都是父辈们几十年人生经历提炼的心得，当然要牢牢地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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