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有些乏了,准备打发众人散去,自己去西稍间里歇歇,唉,应付贾芸这个旁支哥儿还挺心累的!
然而就在这时,趁着袭人、紫鹃收拾行李的工夫,贾芸突然对贾母道:“对了,老太太,我这里还有件事要跟你老人家说说。”
贾母有点烦躁了,不过还是忍着问:“你还有什么事啊?”
……
……
荣国府西角门。
贾芸跟着婆子去见贾母前,特意叮嘱了林之孝,派个可靠的拴他的黑色骏马,别让秦显碰他的马。
因为他很喜欢陪伴了他两年并且陪他先后在武县试、武府试、武岁试里独占鳌头的黑色骏马。
而他对秦显的人品不抱丝毫期待,觉得秦显现在不敢欺辱他,却可能会趁他不在欺辱他的马。
贾芸这次的谨慎做对了!
秦显对贾芸怀有怨恨情绪,这怨恨的程度还很大。
他被撵出荣国府的那一年,日子过得实在艰难,甚至可以说凄凄惨惨了,多次被债主逼债,多次跟老婆吵架打架,连累到父母也跟着艰难凄惨。
这次他也对贾芸的武岁试成就感到惊奇,也因此对贾芸很嫉妒,而这嫉妒又进一步加深了他对贾芸的怨恨。
于是当贾芸跟着婆子去见贾母,秦显当即便打起了黑色骏马的鬼主意,想要将自己对贾芸的怨恨在这匹马上发泄发泄。
哪怕他不敢杀死黑色骏马,也不敢造成明显的伤势,但踹个两脚,再在马身上小解一顿,贾芸知道个屁啊。
于是秦显对林之孝挤出笑脸:“林二爷,我去拴马吧。”
很少跟奴才拿大也很少发脾气的林之孝,这次突然对秦显摆起了脸子:“不用你来,我告诫你,你若敢打这匹马的鬼主意,我饶不了你!”
说完林之孝便叫来一个素日老实的门子,两人一起牵着两匹马去了南院马棚。
南院马鹏位于荣国府的东角门附近,荣国府的一些马、驴、骡、羊等牲口,一般都安置在这里。
本来,贾芸的黑色骏马不用麻烦地拴到南院马棚去,贾芸待不了多久就会离开。
但林之孝自己今日骑着的一匹马要拴去南院马棚,而他如今对贾芸重视起来了,对于贾芸的吩咐,他会遵命了,顺便将贾芸的马也拴去南院马棚,让马棚里的奴才看着,秦显便碰不到了。
“呸,这个老杂种,在我秦大爷面前装什么正经人,以前还不是收过我爹的银子。”
秦显看着林之孝牵马走开的背影,对着地上啐了一口。
当初是他老子秦德给林之孝塞了银子,林之孝才安排他做了西角门的门子,也成了他的靠山。
然而自从他被撵出府一年后回来,他便发现,林之孝待他的态度不如以前了,尤其是今年贾芸中了武府试第一名后,林之孝对他就不怎么搭理了。
而现在秦显觉得林之孝竟然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对他摆起脸子来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贾芸那个该死的小杂种啊!”
秦显在心里骂了起来。
只在心里骂着还不过瘾,不足以发泄对贾芸的怨恨。
于是秦显忍了片刻还是忍不住了,便对几个门子道:“虽说我也知道,贾芸如今在武举上确实有能为了,但这个家伙的品行太坏了,如此大的气运落到他身上真是白白糟蹋了。”
门子甲赶忙道:“人家现在可是庆朝开国以来的第一个少年武小三元了,日后不出意外必定会做武官的,你还敢这么说他?”
秦显故作出不屑的样子:“我又没当着他的面儿说,背地里还不能说他几句了?他以为他是谁啊,现在无非也只是个武秀才,连武举人都还不是呢,以为就厉害得了不得了吗?就连咱们府上的主子,咱们背地里也没少议论呢。”
“何况我可是知道,文科举上有一些神童在科举初期都厉害得了不得,可到了乡试会试就不行了。”
“再说了,我还听说了,就算贾芸日后考中了武进士,也不过授个正五品的武官儿,这种官对我们府上来说算个什么东西,我们作为府上的人干嘛怕他?”
门子乙:“快住嘴吧,你就不怕他知道了你这么说他,再在府上的主子跟前告你一状,再撵你一次?”
秦显不满:“我怕个屁,他若再告我,府上的主子可就不会再撵我了,就算再撵我,大不了我再让我娘去老太太跟前讨个情,保管还能再让我回来,我娘在老太太跟前可有脸子了。”
“再说了,我只是背地里在你们几个跟前说说,只要你们不说出去,他怎会知道?我可告诫你们啊,你们可别说出去,当然,不是我怕了贾芸,而是我怕麻烦呢。”
秦显这里正说得起劲呢,就在这时,林之孝突然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强壮的奴才。
林之孝走到了秦显跟前,直接沉声道:“秦显,你又被撵了。”
秦显:“……”
其他几个门子:“……”
秦显愣了一下,绷直了身子,慌张道:“林……林二爷,这次又是那贾……芸二爷在二老爷跟前告了我的状了?”
林之孝沉声道:“这次是老太太撵的!”
秦显:“……”
这一刻,秦显心里仿佛有千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贾芸这是在干嘛呢?
上次在贾政跟前告状也就算了,这次竟然又在老太太跟前告状?
上次我确实冒犯了他,想要勒索他十两银子,可这次我也没冒犯他啊,他这是在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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