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后乐园。
后乐园里面已经没有平日的歌舞喧嚣,即使是趾高气昂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来往官员的那名管家,也不知什么时候安安静静的立在一个小小角落里面,一句话也不说。
如此景象,让联袂而来的廖莹中和翁应龙心中一紧,作为贾似道最信任的幕僚,他们陪着这个权倾大宋的宰执已经渡过了几个春秋却很少见到贾似道有这么严肃认真的对待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贾余丰,废物,混蛋!”还没有进屋就已经听到歇斯里地的怒吼,廖莹中和翁应龙本来还算是正常的脸色刷的一声变得有些苍白。贾似道一直修养很好,他们两个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发火是什么时候了,而且他们都听到贾似道在喊的那个名字。
贾余丰,这是埋在江南西路最紧的一颗钉子,在郭怀等人陆陆续续的都已经倒戈之后,整个江南西路能够控制的,只有一个贾余丰。而现在贾似道如此愤怒的喊着贾余丰的名字,可是江南西路出了大事,还是贾余丰捅破了天?
房门半掩,显然已经为廖莹中和翁应龙留好了,两个人也不客气,径直走进去。
房间地上都是瓷器的碎片,贾余庆战战兢兢地站在一侧,他脚下的瓷器碎片最为密集,想来因为贾余丰不在此处,贾似道直接把贾余庆当做泄愤对象了。廖莹中眼尖,已经清晰地看到有豆大的汗珠顺着贾余庆的脖颈缓缓流淌。
“参见相公。”廖莹中和翁应龙同时拱手。
“你们自己看看吧,贾余丰这个东西,这些年背着老夫干了些什么,现在天武军已经兵临城下,叶应武打着休假的名义堂堂正正的进了通山县!”贾似道冷冷的说道,右手狠狠拍打着桌子上面的书信。
一阵风顺着房门吹卷进来,那单薄的信纸缓缓飘起,在四个人的注视之下又缓缓落到地上,可是即使是廖莹中和翁应龙都已经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自然没有人敢捡。
贾余庆咬了咬牙,双拳握紧想要止住全身的颤抖:“启禀相公,这些年贾余丰虽无功劳也有苦劳,至少将一个通山县经营的铁桶也似,让那江万里和小狗崽叶应武如鲠在喉,即使他辜负了相公的栽培,也请相公看在这些年卖命的份上帮上一把。”
白眉倒竖,贾似道怒声喝道:“帮上一把,你说得到很轻松,这信上虽然没有说到底做了什么,但是你们这些家伙有什么本事难道以为老夫不知道吗?若是只是贪污些钱财,老夫可以压下奏章,可是要是爆出来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朝野一并责难,弹劾奏章如雪花,老夫如何保得住他?!”
如果包不住贾余丰,不但会使得贾似道一党彻底失去插手江南西路的机会,而且也会狠狠地打击墙头草官员甚至贾似道一党官员对于这位当朝宰执的信心,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都不敢轻言。
对视一眼,翁应龙朗声说道:“启禀相公,属下以为相公无需如此担心,若是此事事关重大,江南西路王爚、叶梦鼎等人必然会上奏章,到时候相公便可请来圣旨,派出心腹亲查此事。”
“而且相公也可从现在便派出得力干将,帮助贾余丰销毁证据。”廖莹中咬着牙急忙补充,他和翁应龙搭档多年,可以说是对方肚子里面的蛔虫,所以根本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
贾似道轻轻叹了一口气,火气显然也消退三分:“若不是老夫看错了郭怀那几人,也不至于在江南西路如此被动,原本以为能够轻而易举的压制住那几个老匹夫,没有想到最后却成了纵虎归山。若是那些人还忠诚于老夫,至于为了一个小小的通山县知县焦头烂额么?!”
“谢过相公恩典!”知道贾似道已经准备拉弟弟一把,贾余庆惊喜之余,自然是拼命的道谢,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你也无需如此,但愿这一次老夫还能掌握。”贾似道语气很是冷淡,“这一次事关重大,不容有失,应龙你生性更为稳重一些,便先去跑这一趟,一定要把局势稳住!”
“属下遵令!”翁应龙也不推辞,朗声答应。
叶应武,某倒要看看,你是否真的有那么多通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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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通山县,吹过的风都带着丝丝的凉意,没有夏日的感觉。
静静地靠在桌子上,王进的眼神依然炯炯泛着骇人的光芒,蓝卿捧着一杯热茶送到桌子上。而江镐则缓缓的在房间内踱步,左手死死地攥住佩刀的刀柄,也不知道手心中已经渗出了多少汗珠。
蓝卿如此关心王进,红玉自然也不甘落后,从衣袖中掏出手帕走到江镐身边轻轻拭去他额头上的汗珠。虽然桌上榻边的火烛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熄灭,四个人却都是通宵未眠,
伸出手握住茶杯,王进轻声说道:“且不论贾余丰强抢民女、霸占田产、搜刮钱财,就凭他虐杀无辜百姓、私通北方这两条罪过,就可以将他拿下!”
私通北方,私通北方!王进将这四个字念得分外沉重。
贾似道一次又一次的私下里和北方蒙古进行秘密约谈,这是朝野上下已经心照不宣的了,但是毕竟他是当朝宰执,以反对派四分五裂的力量和官家对于贾似道的偏爱,根本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将他拉下马,这点儿自知之明江万里、王爚等人还是一清二楚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贾似道的小小爪牙也可以如此。
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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