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太监替蔡尼姑打扫出了一间新的厢房,却没有替苏婉另开房间。
所以,姑奶奶苏婉还是只能回到之前和皇帝同住的屋子。
沐浴完的陛下一身薄薄的明黄色寝衣,发梢还在滴着水。
苏婉进屋的时候,正巧和皇帝的一双星目撞在了一起。
“你怎么,这是朕的屋子。”皇帝一脸惊愕。
但是,折腾了半天功夫的苏婉却懒得和他继续扳扯,她十分熟稔地走到衣柜前,拉开柜子取出自己干净的寝衣,然后抱着寝衣扔下一句“你太孝顺,非要姑奶奶和你一块住”就去了净房。
皇帝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也怪苏婉自个大意了,以为在寺庙就三天时间不方便带婢女,所以一切从简,只身跟着皇帝出了门。
谁能想到,皇帝能狗成这德行?
现在大半夜,黑灯瞎火的,苏婉也懒得去收拾间屋子出来。
索性破罐子破摔,凑合一晚,反正明天就能回宫了。
等回了宫,她就关紧惜花宫的大门,再也不要搭理这个狗东西了!
苏婉想得好好的,憋着一肚子气迅速泡了个澡,然后换上寝衣,面无表情地回到了屋里。
昏黄的烛光下,金光闪闪的皇帝正在不停地踱着步。
他见苏婉进来,步子一顿,艰难启齿:“这,于礼不合,有悖伦常。”
苏婉送了他一记大白眼,略过他,径直就往床上爬。
皇帝还在纠结:“朕是九五之尊,您是朕的姑奶奶。”
“表的!”
苏婉躺下,樱唇里蹦出这两个字,满脸肃杀之意地瞪着僵立不动的皇帝。
这狗东西再敢将失忆的戏码演下去,我就送他全套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许是苏婉侧漏的杀意起到了震慑作用,萧沐卓抿紧了唇,再也没开口说一个字。
苏婉满意地闭上了眼睛,可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身旁有人躺上来。
她睁眼一瞧,乖乖,皇帝陛下可怜兮兮地窝在厢房里那张简陋的木椅子上,身上披着他的大氅,看样子是打算在椅子上将就一晚。
“陛下打算睡那儿?”
皇帝闭着双眼,鼻腔里轻轻嗯了声,算是作了回答。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苏婉累了,很想大喊一句“毁灭吧”,但是瞧着皇帝的样子就又忍住了。
“过来睡!”苏婉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皇帝的眼睛闭得更紧了,一副决不妥协的架势。
这倒是将苏婉气笑了,合着人家还真要将失忆的戏码演到底了,她要是不配合配合,怎么的,将皇帝冻出病来好治自己的罪呗。
苏婉一个鲤鱼打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皇帝的身前,一把将皇帝的大掌盖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你这孩子,睡在这万一冻出病来,姑奶奶会心疼的,知道吗?”
话说完,苏婉还特意握着皇帝的大掌揉了揉自个的心口。
完全石化的皇帝变成了一尊雕像。
然后他就被苏婉牵着到了床榻前,紧接着又被生生拽上了床,终于,两人可以肩并肩,手牵手躺在了同一条棉被之下。
“朕……”
“别说话,姑奶奶困了。”
苏婉侧身,抱住皇帝的一条胳膊,甚为熟稔地紧靠着皇帝进入了梦乡。
沉沉入睡前似乎还听见了一句皇帝的呢喃,皇帝说:“朕是不是个无道昏君?”
隔日一大早,苏婉醒来的时候身边就没了皇帝的人影,再一摸床榻,是冷的,也不知陛下是何时起身的。
长明灯的点灯仪式已结束,陛下对尊亲王一事记得很清楚,唯独在心上人这一块上似乎记忆出现了偏差。
蔡尼姑其实天一亮就想来寻皇帝的,不过,那时候,皇帝和一堆和尚在大堂为尊亲王的牌位诵经焚烧经文,她的女子身份不宜出现在庄严肃穆的大堂。
因此,蔡庶人只能一脸抑郁地回了自己的厢房,静静等待结束的那一刻。
很快,有侍卫来传话,说陛下即将回宫。
蔡尼姑如同一只将要归巢的乳燕,一脸喜意地奔向了她的燕妈妈——皇帝陛下。
而皇帝正站在马车前,瞧了眼面色冷峻的苏婉,不知为何侧身躲过了蔡尼姑的投怀送抱,甚至还清了清嗓子,对着蔡尼姑吩咐道:“见了长辈还不行礼。”
蔡云烟满脑袋的问号,长辈,此处有什么长辈?
苏婉失笑,决定先不破坏这出戏码,“无妨,上马车吧。”
这辆马车本身出宫时就坐的皇帝和苏婉,现在倒好了,两个人的故事硬生生插进了第三个人的名字,就连宽敞的车厢都显得挤攘了许多。
皇帝端坐在面对车帘的那一侧,苏婉和蔡云烟面对面坐着。
蔡尼姑昨夜又对着盒子加了料,此刻正是迫不及待想验证成效的时机。
她的身上换了干净的尼姑服,见皇帝不动,就自己往皇帝那侧挪了挪屁股。
苏婉假装闭着眼休憩,其实眼睛睁着缝在暗中观察着蔡尼姑的一举一动,眼下见她这般,忙起身一屁股坐在了皇帝和蔡尼姑中间,生生挡住了蔡尼姑的前路。
蔡尼姑挥着衣袖而来,没想到衣袖落下,对上了苏婉满是嘲讽的一张芙蓉面。
心里有鬼的蔡云烟身子一僵,出声道:“你坐这来干嘛?”
苏婉没功夫理会她的叫嚷,她的满腹心绪都被刚刚的气味吸引,蔡尼姑的衣袖里藏着那日她在放生时候闻到的香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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